12月7日,委內瑞拉選舉委員會7日淩晨宣布,反對黨聯盟贏得多數席位。前總統查韋斯17年前“打下的江山”--自1998年12月6日查韋斯當選總統後,其後17年執政的統一社會主義黨一直在總統和議會選舉中完勝。查韋斯生前,執政黨已現頹勢,馬杜羅執政則備受能源價格下跌的煎熬,他下台是必然的。
馬杜羅已接受失敗,但強調查韋斯賣石油反哺窮人的“玻利瓦爾革命”不會受阻。玻利瓦爾是南美獨立運動的主要領袖,查韋斯以玻利瓦爾的信徒自稱,要實現他心目中的社會主義。他以委內瑞拉賣石油的60%,來反哺本國窮人,同時實行參與式民主制度。查韋斯時代,委內瑞拉可謂另類的國家,查韋斯本人是反美的鐵腕強人,但實行的卻是西方式的民主選舉政體。在社會政策上,又推行理想主義色彩的社會主義。
這個國家的另類特質,在查韋斯時代就面臨著諸多挑戰。他的反美立場不僅讓其外部環境危險糟糕,也讓反對黨磨刀霍霍...執政黨內部的腐敗,也使民衆漸漸對查韋斯失望。
查韋斯去世後,馬杜羅時代的執政黨民望大不如從前。偏又趕上全球能源價格的“跌跌不休”,該國經濟民生變得一團糟糕。2014年,委內瑞拉2014經濟萎縮4%左右,通脹率高達68.5%。國際金融機構普遍預測,該國2015年經濟可能萎縮超過7%,通脹率超過150%。在此情勢下,窮人再也得不到“能源救濟“,中産階級也進入貧困階層...執政黨的失利,其實是委內瑞拉社會民生的真實反映。也許在野黨無法解決委國面臨的社會民生難題,但這個國家的民衆還是希望借助民主選舉,通過換政府的方式,來表達對現任執政府的不滿。
委國內政並非筆者討論的主體,但該國內政變局卻可能影響中委關系的變化乃至逆轉。失去一個遠在拉美的友好國家也許不是什麽大事,但查韋斯和馬杜羅時代借了中國近510億美元的石油支持貸款。這筆錢並非小數目,占比中國對拉美貸款的一半。按照貸款協議,委內瑞拉應向中國每天出口37萬桶石油。遭遇石油價格下跌,委內瑞拉去年違約,甚至要以加勒比海的一個小島抵債。當然,這事不過是輿論消息而已。
隨著和中國關系良好的馬杜羅政府下台,中國貸款的確存在著不確定性風險。不必說委內瑞拉這樣的不太成熟的民主國家,即使是成熟的西方民主國家希臘,在左翼的齊普拉斯上台後,中希合作項目也受到了阻滯。再如中墨高鐵項目,也在反對黨的喧擾下最終流産。
委內瑞拉反對派從查韋斯時代就開始非同尋常的鬥爭--超越憲政理性的鬥爭。即執政黨和反對黨聯盟屬于水火不容的關系,反對黨上台後的內政外交,發生逆轉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對委內瑞拉言,510億美元的債務可是天文數字。即使反對黨繼承這批債務,想還也還不起,只能繼續違約。輸華石油,自然也得不到任何保障。賴賬也不是不可能,反對黨隨便找出政治理由,即可將這批中國債抹黑爲前政府和中國的不當交易。何況,委內瑞拉旁邊還有一個時刻盼望馬杜羅下台的美國。反對黨倒進美國懷抱,賴中國的賬,也是可能的。
因爲亞非拉小國政局動蕩從而讓中國蒙受地緣政治和經濟損失的尴尬,近年來不斷發生。這值得中國思考:一是對于亞非拉小國,尤其是所謂的傳統盟友,不僅將寶全部押在執政府上,應該充分考慮這些國家可能發生的政治變局,和這些國家的所有政黨、非政府組織、輿論都建立良好的關系。如此,才能防患于未然。二是改變經援方式,尤其是貸款,應采取多元擔保的方式,以確保中國貸款不打水漂。譬如,中委石油支持貸款,完全可以用一些港口、島嶼使用權作爲擔保,以便在委內瑞拉違約時,確保中國權益。
委內瑞拉變天,中國債懸不懸,還是未知數。但肯定的是,在中國推展“一帶一路”戰略時,應該有現實主義的國益思維。即向任何國家輸出産能和資本項目時,雙贏應是底線。賠錢賺吆喝,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