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从湖南怀化发来消息:今年四月四日是谭士珍老师80寿辰。我心里猛地颤动了一下;大家应该庆贺一下,不仅为了这位善良的老人,还有曾经辉煌的文学。
在怀化,在湘西,在湖南,爱好文学的一辈都会记得谭士珍这个人。
其实,他是个高大槐梧的男人。他当过兵、写过著名的长篇小说《朝阳花》(尽管署名不是他,但他是记录者、创作者),后来调到湖南怀化地区(现在叫市)文联工作,前后任过文联副主席,主席,作家协会主席,直到退休。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鼎盛时期。那时“文革”刚结束,人们从文化的荒漠一下拥倒在文化的绿洲。全国文学刊物如雨后春笋,满地皆是。那时,几乎人人爱好文学,个个饱食诗歌、小说、散文精神大餐。谁不热爱文学会被人瞧不起。找工作在“特长”一栏里,必填“热爱文学”字样。谁谁找对象把“热爱文学”作为首选条件,一如现代的商品房……
热爱归热爱,但要热爱出点名堂却难。因为全国每天都会涌现出无数个文坛新星。
就在这时,谭士珍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拿我说例:大学毕业后,在国家的一个"三线"工厂工作,那工厂在沅陵县。沅陵是怀化大县,很有文化底蕴。在文化馆长、歌词作家廖泽川的带领下聚结了一些人:如石煌远、刘舰平、向本贵、龚由青、陈子杰、李太文、姚筱琼、金裕志、宋祖科、马氏三兄弟(马晶、马珂、马凯)等。私下里经常串串门,文学氛围很浓。
谭士珍看中了沅陵的势头,经常举办文学创作班,在官庄、岩屋潭、齐眉界等地开展,他将省作协的专业作家以及《湖南文学》、《芙蓉》等刊物的编辑请来与我们面对面交流。那时候从长沙坐汽车到沅陵要两天时间,老师们还要到官庄休息一晚。一个大山沟里的文学青年见到仰慕已久的省城老师那是一个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老师走了,带走了我们墨迹斑斑的习作,还有无限的企盼。老一辈的编辑如王以平、刘云、李慕贤、向秀清等人多次到过沅陵。
刘舰平、向本贵,郝国中、姚筱琼、龚由青、金裕志、陈子杰等人的小说陆续散见于《湖南文学》、《萌芽》、《北京文学》、《鸭绿江》、《钟山》、《报告文学选刊》、《广州文艺》等全国名刊。
为了扩大我们的视野,谭士珍还将我们送往省城乃至全国各地的创作班与笔会。这种“请进来”与“走出去”的活动使我们受益匪浅!
看一些文稿变成铅字变成稿费,当时那种感激之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除了沅陵,怀化各县他都热情挖掘与扶持。一有好苗子,就全身心地浇灌。文联有个刊物叫《雪峰》,为了捞点活动经费,发一些通俗作品,但每年腾出两期发纯文学,刊登新人作品。经常开展征文评奖活动。还出作品专集。谭士珍是一面旗帜。这旗帜引领一支怀化文学大军逐步走向全国。多人获得全国性大奖。
文学改变了我们的精神生活,也改变了我们的物质生活。
许多文学青年都是地道的农民,谭士珍将稍有成就的作者介绍入省作家协会后,再联系当地政府,想法将他们借调到乡文化站、县文化馆、学校等单位。向本贵、舒新宇、覃明德、龚由青、赵妙晴等人就是这样由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
谭士珍自己戏言是舞台上跑龙套、打嘟嘟旗的。
确实,他这一辈子的工作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但他无怨无悔。
他是中国作协会员,却很少有时间写作。他把全部的精力花在创作通联与培养新人上。
除了怀化、湘西的一些文学青年也慕名找他,请他看稿改稿荐稿。凤凰县小学教师吴雪恼的处女作《猪郎倌搭鹊桥》就是由谭士珍几番修改后推荐到《青年作家》发表的。后来吴雪恼一发不可收拾,成了我省专业作家。还有写散文的向继东,后来做了省城某报的总编室主任。
但他又是个热爱写作的人,他在车上构思,夜深人静后动笔。多年来出了《将军柳》等多部散文随笔集。一些篇章脍炙人口,成了初学者的范文,有的选为中学教材。
谈到他的作品,他很谦虚。正如他的为人,低调,从不张扬。对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场面脸上总堆满了笑容。
如今,文学已远离我们而去,那时的文学青年已生白发。有的做了高官,有的成了商界精英、有的在媒体风光。。。。有的仍坚守阵地,并成为大家,如王跃文、邓宏顺、向本贵、姚筱琼等。
我呢,仍与文学打交道。办网站、写杂文。虽没大作留世,仍关注当今文坛动态。
现在的成功与光辉虽然与个人的努力分不开,但与早期文学的浸淫与热心的谭士珍是分不开的。
心底的文学情结,这辈子恐怕挥之不去。
谭士珍先生,这些学子的作品与成就是你一辈子最有影响力的作品。
你的“嘟嘟旗”一直在我们人生舞台上飘扬。
人类不灭,文学不死。怀念那个年代,怀念那个满口新化腔的谭士珍。
谭士珍老师,愿您健康长寿!
(2012年4月 长沙)
谭士珍(1933~ )湖南新邵人。1949年参军,历任文书、参谋、创作员,怀化地区文联副秘书长、副主席。湖南省作协第三、四届理事,湖南省文联第四届主席团委员,湖南省军事文学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毛泽东文学院培训部主任、学刊副主编。1955年开始发表作品。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
著有长篇小说《女匪》、《太行儿女》(合作)、《风雨故人来》(合作)、《朝阳花》(合作),长篇纪实文学《袁隆平》,散文集《将军柳》、《烟雨蒙蒙》等。长篇纪实文学《向警予》获1981年湖南省文学创作奖,中篇纪实文学《袁隆平浑名考》获1989年全国晚报连载特等奖,报告文学《靖州二虎》获国家林业部奖,《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一文两次入选初中语文课本。
右二为谭士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