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作家龚由青的小说《狃花女》攺编的同名电影(狃花女),昨日上午由潇湘电影制片厂在湖南怀化市沅陵县借母溪风景区正式开机。龚由青是我30年的挚友,2012年9月因车祸遇难。今特贴出这篇旧文,告慰龚兄在天之灵!)
龚由青传奇
文/郝国中
沅陵是个神奇的地方。
神奇的地方出神人。
龚由青便是神人之一。
1949年5月的一天,龚由青在湘西的一个深山老林里灌木丛里出生了。伴随他的第一声啼哭是不远处公审大会现场的一声枪响,他的生父——一个被认作湘西土匪的被当地政府镇压了。原因是他的生父曾为土匪攻打乡公所带过一次路。
“那是他被逼迫的”。后来,龚由青的母亲回忆道。临盆时,正逢剿匪,她怕被牵连,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躲进了深山。
母亲读过几年私塾,认得几个字,解放后,在城里做了小学老师。母子相依为命,就这么在世俗的冷眼里苟活着。
文革开始后,十几岁的龚由青与母亲被赶到乡下。在一个叫明溪口的穷山村里劳动改造。
他做农活,砍柴烧窑、掏粪、自学木匠、瓦匠……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干过,那仅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一有运动,当地好事者就拿他母子二人开刀,开批斗会、戴高帽,敲锣游乡……
一个炎热的夏日,被捆绑在批斗台上的龚由青已昏天黑地,有当地一农村姑娘勇敢地给龚由青喂了一碗水,这姑娘就成了他终生唯一的老婆。尽管大他两岁。
苦难中,他求知欲望越发强烈,他搜书来读,采集民间山歌小调,用以排遣心中苦闷与惆怅。
运动结束了,他与母亲落实政策后回到了沅陵县城。
为了养活生计,他给人家做木匠活,从乡下贩小菜进城来卖,为了多赚上几块钱,多少回露宿街头。
挤时间读书,搞自学考试,开始学习写文章。一次偶然的机会,被一个识才的文化局干部介绍到沅陵县三中做代课教师。
一个初中未毕业的却在教初中,而书教得很好,学生、同行、校长、家长都这么认为。
那年,湖南电视台招聘驻怀化站记者,他以第一名成绩进入,但因出身原因被否定。
那年,代课教师试行转正,他也因出身被否定。
……
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仇恨。反而更加努力工作与学习。很阳光。始终一脸微笑,他用微笑面对社会与人生。他的包容,他的大度,他的才华,他的人品得到了社会的认定。
他先后创作出版了《大汉奸周佛海沉浮录》、《营救少帅的刺客》、《兵变在即》、《金色山鹰》、《二酉山传奇》等著作,计200多万字,多部作品被改变成电视与电影。
后被破格录为县委宣传部干部,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后被选为沅陵县文联主席。
他的朋友很多,因为他真诚与善良。
退休了,他为沅陵的旅游文化而忙碌着。
搜集整理了当地的民俗、山歌、小调。向外界介绍沅陵。
他一天到晚哼着山歌小调,总是乐呵呵的。他与超女李宇春叫板,要与她同台对唱山歌。
他又被誉为湘西山歌王子。
他赡养老母,尊重老母,从不与她红脸直至她寿终正寝,他是个孝子。
他一辈子厮守这个无工作的农村老婆,不离不弃。他是个好丈夫。
还是个好父亲,靠微薄的工资养活了三个儿子。且都是大学生。买房子,娶媳妇。言传身教,三个儿子都很有出息。
农民成为作家。
音盲成为歌王。
苦难变成财富。
仇恨化为善良。
本能升为责任。
平凡渐趋伟大。
……
木匠、教书匠、码字匠、匠匠精心;笑声,号子声、山歌声,声声悦耳。
一生成为传奇。
这就是龚由青。
如今,他却因车祸魂归天堂。
如今,各处只见他的文字,还有回荡的歌声,却再也读不到那张灿烂的笑脸。
其实,那张笑脸是永恒的!
(2012年 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