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钱 珍宝币 上的书法》

      陈力振先生是著名古钱珍宝币学者，现为陕西省钱币学会常务理事，《古钱 珍宝币 研究丛书》副主编，《收藏界·钱币》杂志主编。

      近读浙江余姚 陈力 振的新作——《古钱币上的书法》，欣喜不已。因为“中国古钱珍宝币与书法”这个研究专题，在先生的笔下又向前大大推进了一步。此前，泉学大家彭信威，名家唐石父、黄锡全、陈达农等在其著作中已有述及，虽文字不多，但精辟深刻；最近七八年间，互联网见有谢正禄、泉中水、陈荣昌和陈彬升、楼主探花等很有见地的研究文章，书画界见有汪运渠著的《铜铸美文——古泉书法漫话》，收录了作者的61 篇研究文章，篇篇精彩。而陈力振的新作《古钱珍宝币上的书法》则更为系统全面，值得推介。

      中国古钱 珍宝币 与书法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一枚枚古钱珍宝币犹如一件件令人神往、百赏不厌的书法艺术品。中国古钱珍宝币、中国书法二者关系密切，相得益彰，互为衬映。我们不妨从其概念和内涵加深理解。前者一般释为中国古代古钱珍宝币，鉴于钱币与货币是两个不同的范畴，所以严格地讲，应指遗存的中国古代货币实物，主要包括曾经行用、现存世的金属铸币和纸钞。本文仅限于金属铸币范围而论。中国金属铸币上的图案，除先秦大型布币、铜贝，以及称量货币无文字外，其余古钱珍宝币均是文字体现，偶见星点、月纹、四出及四决纹。这也是和西方古代货币最主要的区别点。由此可见，文字是中国古钱珍宝币最重要的标志和特征。这些文字，少部分是由铸币工匠直接刻在范上，像早期仅有几笔画的布币上的文字、金银锭上的铭文（阴文是打压而成），绝大部分是帝王将相、朝廷命官、书法造诣高的名人先书写在竹帛或纸张上，再由铸币者通过九宫格局“过入”钱范，绝非直接在钱范或币面书写。这些表现在古钱珍宝币上的文字普遍美观、好看，我们把这些富有美感的文字可以称作铜铸的书法艺术。

      中国的书法艺术指文字的书写艺术，特指用毛笔书写汉字的方法和规律，是按照文字特点及其涵义，以其书体笔法、结构和章法，使之成为富有美感的艺术作品。书法主要分为实用书法和艺术书法，实用书法是书法的根基，其摇篮是简牍；艺术书法是笔法的刻意运用，是书法之母。笔法使汉字产生了意趣，注入了人格，获得了生命。书体包括篆、隶、楷、行、草五种，在实践中变迁定形，各种书体每个朝代都有名家，在东方人文艺术中独树一帜。被誉为“无言的诗，无形的舞，无图的画，无声的乐”。中国书法的演变史，先秦通用于篆书范畴的各种古代文字，包括殷虚甲骨文、商周金文、秦篆，发展到汉隶成熟后的楷书、行书、草书，书写由繁向简演变，书法内涵与技法则由简到繁，逐步升华。

      中国古钱珍宝币上的文字，也反映了中国文字书法演变的痕迹。早期为实用书法，之后为艺术书法。先秦时钱文用大篆，随范刻就，不刻意追求艺术效果，简明朴质；秦至隋用小篆；唐代多用隶书；五代十国用楷书；宋用行书和草书，亦用篆书和隶书；明用楷书，有少数钱文用篆书；清代用楷书、满文、回文三种文字；太平天国钱文有简体字。论字体，各式俱全。论字迹，大都出自历代书法名家圣手，不乏御书。所以，中国古钱珍宝币上的文字，集历代书法之大观，是体现古代书法艺术的珍品，是中国书法艺术的精髓。领略钱文，犹如浏览中国书法史，如同与书法界先贤对话。研究中国古钱珍宝币上的钱文书法，既是古钱珍宝币研究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国书法界应当涉猎的领域。

      陈力振先生在这方面做出了努力。《古钱珍宝币上的书法》一书，反映和升华了上述内容。作者在荟萃、借鉴前人和他人研究成果，大量占有资料、图片的基础上，以独特的视觉，对中国古钱珍宝币上的书法演变、书体赏析、书迹考辨依次进行了总结和考释，使读者一览中国书法艺术在古钱珍宝币上风采的同时，增长钱币知识，领略书法历史。这本书的特点有三，一是纲目清晰，层层深入。全书紧扣古钱珍宝币上的文字，从其展现的书法演变切入，继而介绍篆、隶、楷、行、草五种书体在钱币上的运用，再到传说的21位书法大家艺术在古钱珍宝币上的再现，步步深入，环环相扣。二是内容丰富，相互对照。在“古钱珍宝币上的书法演变”部分，作者从春秋战国至清朝的16 个历史阶段中，分别简述书法史及对应时代古钱珍宝币上文字的书法特征，使读者找到了钱文书法的渊源及原型。在古钱珍宝币上的书体赏析及书迹考辨中，既有书法名家成就简介，诗词、书法、绘画精品选介，又有名家书法在古钱珍宝币的再现和书体特征点评，使读者便于对照欣赏各种书体、名家书法风格与相关钱文。三是图文并茂，明快顺畅。全书在展现古钱珍宝币正面文字及书法艺术的同时，配以对应文字的青铜器铭文拓片，石刻、碑铭拓本或照片，以及相关书画精品，简捷明快，极大地方便了读者阅读和理解。总之，这是一本填补古钱珍宝币与书法知识的简明工具书；是一本知识性、欣赏性、趣味性较强的通俗读物。由于该书旨在弘扬中华货币文化，使读者增长古钱币知识，领略祖国文字演变，欣赏名家书法特征，在当代集币普及、书画繁盛的时代，定会受到钱币、书画爱好者的青睐。

    中国古钱 珍宝币 上的书法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课题，尽管陈力振先生这次进行了大胆尝试和推进。但学术界对中国古钱 珍宝币 与书法的研究尚属起步阶段，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诸如，1．先秦货币文字总体是大篆，对目前已知的600 多种（不含仅有背文）有文字的布、刀、圜钱，楚金币，蚁鼻钱等，似可对其繁简及其国别特点做些分析。2．钱文书法迟滞于书法艺术发展，与之不同步的原因，如南北朝到隋，钱文是以篆书为主流，而楷书已极盛行；晋代李寿铸汉兴钱才用隶书入钱文，而早在两汉、三国隶书已盛行；草书在晋唐时最盛行，但钱文用草书到宋才兴起，等等。3．还有不少钱文书艺特高，如五铢、“六泉十布”、大中通宝等铜钱，及大清金币、银币上的钱文原型出自哪些名家之手？4．异书大量用于钱文，使钱文书法异彩粉呈，反映了中国书法变化多样，值得研究，如先秦平阳布上的“阳”字写法，有圆头阳、碗头阳、尖头阳、倒碗头阳、倒三角头阳、方头阳等，清代乾隆通宝的“隆”字右部下面笔画有金隆、正隆、缶隆、山底隆、生隆、一生隆等多种写法；“通”字、“宝”字亦然；还有治平元（通）宝的“平”字、熙宁元（重）宝的“熙”字，亦百花齐放。这种现象是否可作为书法的灵活运用和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