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药水和视网膜

这是一个教训，终身难忘。

二零一八年六月十八日，星期一，我在费城的WillsEye 眼科医院做了一次视网膜脱离恢复的手术。

为什么要去做眼科手术呢？原因是这样的。我的一只眼睛的左下角有小小的一块黑影，我不知是什么毛病，也没看医生，心想是不是飞蚊症啊，十年前有过飞蚊症，点了一瓶眼药水就好了。于是我就自己在ＣＶＳ药店买了两瓶眼药水，一瓶是用于眼睛干燥的(Dry Eye)，一瓶是用于眼睛发红的(Pink Eye Relief)。我就点点眼药水，心想可以保护眼睛。可是，用下来效果并不好，小小的黑影没有变小，反而逐渐变大了。因此，我就停用了这药水。过了三个星期，也就是六月十五日星期五的早晨，我猜想，眼药水不会伤害眼睛吧，于是又用了干眼的那种眼药水。用了以后，上午就明显感到黑影在变大，到了下午的时候发展到40%的黑幕。也就是说，当我两个眼睛看东西的时候觉得是黑影，而用一只眼看的时候，才知道是黑幕，这黑幕是看不到任何光线的，40%的部分全是黑色的。我觉得问题严重了，就在网上找眼科医生。许多眼科医生只是给人验验光，配眼镜，不会看眼睛的毛病。后来好不容易在兰斯代尔找到一个眼科医生，叫家庭视力诊所，给我预约了下午三点钟去看保罗医生(Paul Surcavage)。

到了那里，先填表，问答关于我的病史，父母的病史，有没有过敏症，现在吃什么药, 等等。然后量身高体重，血压，含氧量，心跳。然后等待医生。这个诊所只有一个医生，大多业务也是给人配眼镜。等了半个多小时，医生来了。给我两只眼睛检查视力，肉眼检查和带眼镜检查视力。然后给我点了两种眼药水，是将我的瞳孔放大，用一个小灯照我的眼睛，大概是检查眼底。然后又点了眼药，等了十五分钟，带我去拍了两只眼睛的彩色照片。我看到了照片上的黑幕部分是绿色的，又扩大了，大约80%遮挡了我的眼睛。医生在检查报告上勾了一项，说：给你联系一下，星期一在本市的医院里做手术。后来又说，还是到费城的医院去看急诊吧，那里的医生很多，可马上做手术，以免耽误病情恶化。从现在开始，不要吃东西，也不要喝水，这样才可以保证今晚手术的正常进行。护士帮我打电话联系，然后给了我检查报告和医院的地址。让我赶快去费城的医院。

我回来到家里，查看了报告，上面说：可能是视网膜眼泪或脱离。医生诊断写的是视网膜松动或脱离。这需要赶快做手术，以免耽误病情。这时已经是五点多了。我马上开车赶到费城的医院，原来是WillsEye 的急诊室。看病等待的人大约有二十个。同样先填表，然后挂号，收取挂号费$200（因为这是急诊，家庭医生是$20, 专科医生是$40）, 然后就是等待，等前面的人一个个看完了，轮到我了。先是护士检查，然后等医生来检查，医生也是给我点眼药水，把瞳孔放大，然后用小灯照眼睛，进行眼底观察，这里没有用电脑拍照，检查方法还不如那个家庭视力诊所的先进。一个男医生检查完了，又来一个女医生又看了一遍。最后告诉我明天早晨七点，来视网膜中心做手术。告诉我今晚十二点以后不可以吃任何东西，也不能喝水，以便早晨做手术。给了我一张关于视网膜脱落的病情宣传资料。我在这里整整等了三个多小时，已经十点钟了，我饿着肚子，疲倦地回到家里，时钟指在了十一点半。

第二天，星期六清晨，为了七点赶到医院，我五点起床，五点半出发，七点差十分就赶到了医院的视网膜中心，等待做手术。候医处已有一个病人也在等待，是昨天做了手术，今天来复诊的。一直等到七点半，来了一个护士。护士也没叫我，等了一会儿，我上前去问，急诊室叫我今天来做手术，是在这儿吗？护士说，不在这儿等，要到左手边那个门进去，在里面等。于是我们就进去等。那里是空无一人。等到八点多了也没一个人。我就进去里面走了一圈，这个中心里面有十多个小诊室，有的开着门，有的关着门，整个看病区只有一个医生，正在给一个病人看病。我只好继续等待。今天是星期六，一个医生怎么做手术呢？等那个病人走了，我赶紧过去，说明来意，他就让我坐在椅子上，给我又检查了一番。我看他是华人，就问他会中文吗？他说会的，我们就用中文交流了。他说是视网膜脱离，只有做手术。手术是用硅胶带绑在眼球外面，眼球里面再注射一种氮气。这样两面一压，可以让视网膜恢复。不过两年后还要做一次白内障的手术。今天我做不了。我给你安排一个资深的候医生，星期一早晨七点来做手术。来的时候找当娜（Donna Gambino)，她会给你安排的。他也特别关照，半夜以后就不许吃喝了。就这样，花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做手术，我饿着肚子回到家已经中午了。这个眼科医院自称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国第一的。我怎么感觉不怎么样。我已经被四个医生检查了，结果什么也没做，现在的黑幕更严重了，达到80%了。昨天医生叫我今天来，难道他们不知道今天做不了手术吗？让我白跑一趟。

回到家里，在网上搜索有关视网膜脱离的病情和诊治。原来视网膜有三层。如果受损，年迈，会造成视网膜脱落，从而会失明。脱离时间长了，眼睛的视网膜缺少营养就难以恢复，所以要及时治疗。第一个保罗医生叫我去看急诊室是对的。而WellsEye的医生没有给我当晚做手术，告诉我，“脱落在四到六天内做手术都是可以的，所以星期六不做了，星期一早上再做，清一个资深的候医生给你做。”从网上的信息看，好像治疗的方法只是这种手术，没有其他选择。我想既然是脱落，我用挤眼睛，按摩眼球，给它一点压力看看是否可以复位呢。我的眼睛以前受到过化学物质的刺激。可能是涂墙的涂料弄在眼睛里，也可能是搽脸油的液体弄到眼睛里了。不过那是在左边，我的黑幕在左边，实际眼睛视网膜是右上边脱落，正好是反相成像的。我回忆了右边有一次使用洗手消毒液，在眼睛的右边受到过一点刺激。很可能是这样造成了一个针尖大的溃疡。而眼药水滴了以后，从孔中渗透到了视网膜的夹层里，造成了黑影。这样解释比较合情合理。如果眼泪跑到视网膜的夹层里，也会造成脱离现象。这可能就是过去听人们所描述的，当一个人悲伤的久哭，会把眼睛哭瞎的现象。既然是脱落，或者是松动渗透，我可以用物理上挤压来使视网膜恢复。于是我就在星期六的下午开始按摩，挤眼睛，结果很好，有效。黑幕变成了半透光了。可以看见东西，只是如同带了太阳镜似的，有点褐色。星期天，我继续做按摩，觉得好了一点。但是眼底右上方有个洞，漏水的洞怎么办？我不知有什么东西可以补上这个漏洞。用什么眼药水或眼药膏也许能治愈这个洞呢。但是找不到资料，想来想去，别冒险了，还是去做手术吧。

星期一的早晨，同样五点半出发，七点以前赶到了眼科医院的视网膜中心。可是，这里的大门还是紧锁着的。我们只能在外面等待。到了七点半以后，陆续有护士来上班了。门开了，我就问当娜斯在哪里？说是还没来，让我到里面去等。我等到当娜来上班了，她先让我填表，然后叫我去马路对面杰夫聖医院心脏科去做一个手术前的心脏体检。

来到医院心脏科的大楼前，大门还是锁着的，要有钥匙才能进去。这时门口有一位妇女也在等开门。我就拿着单子问她是这儿吗？她回答：“是， 你就跟我来吧。”原来她就是心脏检查科的护士，是来上班的。等了一会儿，有人从大楼里出来，我们就乘机进入大楼。美国的医院是没有围墙的，就在马路边上，费城的治安不好，所以大门要锁起来，是为了安全。可是，我一个病人，叫我一个人是很难进入这医院的大楼门的。跟着护士，我来到十楼，心脏科检查的医生叫Anishi Koka, 印度人。前台的护士也是照例，让我填表，然后等待，然后一个护士领我去里面，先给你做常规检查，身高体重，血压，然后心电图，然后医生来了，问了一通病史，健康状况，看了看护士的检查结果，好了，可以走了。我到前台，付了$40元的挂号费。护士说，建议你做一个全面的体检验血，我说，好吧。护士又说，再给你约一个下次来看病的时间？ 我说，不用了。这儿太远， 不方便，我家附近的医生可以看。这就完事了。我问有什么检查报告要给我带去做手术吗？护士说，没有，我们会直接发过去。

我回到十楼当娜斯的办公室，告诉她检查合格，可以做手术了。她就让我到楼下的手术室去。我来到那里，许多病人在排队等待，我告诉前台一个接待的黑人我是约的7点做手术，因为到心脏可体检，所以来迟了。他没说什么，叫我到等候处等待，这一等，等到了十一点，还没叫到我，为什么？我就去前台问，他先叫我等着，我就坐在那里。心想在我前面的人都走光了，没走的也给他/她们戴上了编码的手链，我为什么没有？ 我又去前台问，他说，你的体检报告没有发过来。原来如此，我赶快拨打心脏科的电话，问她们为什么没有发过来？她却反问：你是什么时候的手术？我说，是今天早上7点。检查的表上都写着呢。付费的收据上也写了手术的时间。她回答说，我还以为是明天呢。就她这个以为的失误让我们白白等了三个小时。我说我们都在等你的报告呢。她说，好，我马上发过来。等了十分钟，前台说还没有收到。我就再打电话去心脏科，可是没有人接。我就再打，最后报告发过来了。我们在网上看到的中文媒体，都说美国看病如何如何好。可是我怎么这么倒霉。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下次来看病，她就故意整我。看来以后别说老实话，她要约，我就答应，顺她的心思，以后不来就是了。不过那样做也不好，有的医院诊所规定，不许退约的，在约定的时候就先把你的保险都复印了。

手术的医生叫Allen Ho, 不会中文。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不要搞错病人和眼睛，就给我麻醉了。我十一点半进去，到下午两点才醒来。医生开了三种眼药水，我们自己到药房去买。（因为医药分开）我们去了两家药店才买全。根据医生的建议，手术第二天要看医生，一个星期后再看一次医生，然后，一个月再看一次。手术的第二天我去看医生，医生检查了一下我们买的眼药水，看看买的对不对。把我眼上蒙着的纱布去掉，叫我每天开始按要求点眼药水。不要干重活，不要乘飞机。（这是为了防止伤口受伤。其实这个手术没有多少伤口，就是眼球外绑个硅胶带，眼球内注射一些氮气。绑胶带是从外部给眼球压力，注射氮气是从内部给眼底视网膜压力。两边的压力就可以使视网膜复原。）气体在眼球里形成视觉里有一个黑色的球体，会漂浮。开始占了40%的面积，每天会缩小一点，被吸收了。

到了一个星期，我又去看医生，又是很长的等待，从九点一直等到十二点。医院是美国生意最好的地方，停车场总是停的满满的，找停车位都难。这时我的眼球里的气泡已经消失了。按照医院给的说明书是可能要持续三个星期到一个月，我的时间却很短，只一个星期。候医生看了以后，说我的手术正常，这三瓶药水中有两瓶不用点了。他随手就把两瓶药水丢进了垃圾桶，留下一瓶，点光这瓶就不用点了。医生说完就走了，大概就给我看了两分钟。护士给了一张纸，说白帽子的药水每天点四次，直到点完为止。可是我发现，医生给我留下的是粉红帽子的药水，为什么和护士说的不一样。我回到家里，把药水的名字查了一下，这种药水有很多副作用。因此，我什么药水也不用了。因为没什么特别需要就不点了。

还有每次眼睛检查点的眼药水，使我的两只眼睛都变得模糊了，那天有是下雨，开车回去要特别当心，眼睛要两天才能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到了一个月，我想没什么不同，就没有去看医生。结果诊所就来信了，要约我看医生，我只好再去。这次我就提出，手术以后，眼睛看东西模糊，而且直线变成了波纹线。候医生看了，说你去配一副眼镜。我想眼镜能解决模糊和曲线的问题吗？可是候医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走开了。护士就来回答说，医生不是说了，叫你去配眼镜吗。我心想这也没有回答我的这两个问题，怎么办呢？护士约我两个月后在来看医生。我就提出看其他医生，最好是会中文的，比较好问明白。我就约了Jason Hsu。我猜想这个苏医生可能会中文。

到了四个月，我去看苏医生，结果苏医生也不会中文。他给我解释，手术是成功的，眼底的洞补好了。模糊是因为眼底的视网膜里面有水，以后会消除的。曲线问题是因为视网膜贴回去有些错位，所以会变成曲线。这个问题没有办法。我也向别人打听原因，有人说是眼底黄斑造成的曲线。我自己以为是硅胶带造成眼球变形，是直线变成了波线；是硅胶带使眼睛模糊。这次检查，护士告诉我，手术过的眼睛眼压低一点，是十；另一只好的眼睛是十二。看来眼压低是视网膜脱落的原因之一。看来我要多做做挤眼的运动，看看最后能否纠正到原来的状态。苏医生说以后可以点眼药水，也可以坐飞机了。为了保险期间，我想如果有情况还是用眼药膏吧。现在虽然眼睛是复明了，可是模糊和曲线是这只眼睛不能看书看手机了，只有靠另一只好的眼睛了。

我必须珍惜那只好的眼睛，平常干活要戴上保护镜，也不要让化学东西喷到眼睛里，以免受伤。如果眼睛有不适，就用眼药膏，不要用眼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