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表姐坐在家门口聊天。突然，街上传来尖锐的童声：“爸爸！爸爸！回家嘛！回家嘛…。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抱着一个矮小男人的腿在尖叫。

“幺儿，幺儿，我才是你的爸爸。”一个高个子男人从对面家中跑出来，他几下子扳开小孩的手，抱起小男孩向家中走去。小男孩在那个男人怀中挣扎：“你不是我的爸爸！你不是我的爸爸…。”

矮小男人望着那家门，站了好一会，方才怏怏离去。

我好奇地问表姐，这就怪了，怎么会有两个爸爸？哪个才是真爸爸？

表姐说：“那我来给你讲讲这个故事吧：那个矮个男人姓刘，大家都叫他刘二娃；那个高个男人姓王，好赌，大家都叫他王赌棍……。”

下面就是表姐给我讲的故事。

刘二娃结婚多年，老婆就是不下崽。到医院检查，是刘二娃的毛病。之后两年，他是八方求医、四方拜神，最终，老婆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这下子，刘二娃好难为人：老爸怨，你这个龟儿子！断了老子刘家的香火！老婆嫌，老娘命苦啊，碰上了你这个不中用的男人！外人骂他，你缺德事做多了，所以说你断子绝孙！这件事好像是乌云压顶，使得刘二娃甚为烦闷。

那天，刘二娃卖了两条猪，他想，老子身上难得有过这么多钱，不如去碰碰赌运。恰好，王赌棍那一桌走了一个人，三差一。刘二娃心里高兴：菩萨都晓得我要来，把位子都给我留起的，今天肯定会有好运。

哪知，不到两个小时，刘二娃就输掉了一千多块。他越来越心慌、越来越紧张，越心慌越紧张就越输。最后，他那两千多块钱输得干干净净。

王赌棍哈哈笑起来：“看你那失魂落魄的可怜相，回去无法交差了吧？那就这样好不好？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两个对砍：如果你先服牌，我就把两条猪的钱全给你；如果我先服牌，我还是把两条猪的钱全给你，但你就得叫你老婆给我睡一晚上。”

此时，桌子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些人一听此话，就像是吃了兴奋剂，手舞足蹈、又笑又叫：“哈―，二娃，要得！要得！划得着！”；“二娃，值，睡一晚上就是两千多块呀，值！哈――。”；“二娃，干得，如果输了，哈哈――，说不定你老婆还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

刘二娃想，那到也是哈，于是一咬牙：“说话算数？”王赌棍眉花眼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于是，这个大赌局开始了。围观的人都睁大眼睛，盯着刘二娃那双颤抖的手。谁都不说话了，只有麻将牌敲击桌面的啪啪声……。

当王赌棍哈哈大笑，拂倒他面前的那排牌时，周围猛地发出一片欢呼声：“哈―，二娃输掉老婆啦！”；“哈―，这下子，二娃有后人啦！”；“哈―，王赌棍艳福不浅呀！哈哈――。”……。

在这一片欢呼声中，王赌棍笑逐颜开地数着钱，把钱交给刘二娃后，对周围的人说：“大家给我作证，我是对了现的哈！”

当表姐讲到这里，我感到疑惑，于是问表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就像你当时在场一样。

表姐说：“当时我也疑惑，听第一个在场人说，我有些半信半疑。听第二个、第三个在场人说，都说得一模一样，我也就信了。”

我急不可待地问，那么后来呢？睡一晚上的事兑现了么？

表姐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老不正经！这种事，我怎么知道？不过，在事发两、三个月后，二娃老婆的肚子真的一天天大起来了。这又引起了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王赌棍的种；有人说二娃吃了和尚的灵丹妙药，病就好了。这就像是一个猜不透的迷，一直吸引着大家的好奇心。

后来生下来是个儿子。当这个儿子长到两三岁时，这个迷就不猜自破了：娃二的面容根王赌棍长得是一模一样：大嘴、小眼、翻鼻孔，这真是秃头上的虱子---藏不住了。”

我说，如果这个娃二的长相朝着他妈就好了。

“就是嘛，那就可能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了。但就有那么巧，偏偏朝他爹。真相大白以后，两家人都闹翻了天：刘二娃的老爸暴跳如雷，把媳妇和孙子赶出了家门；刘二娃戴上了绿帽子，羞于抬头看人；王赌棍的老婆大吵大闹，不准王赌棍进门。设多久，两家都离了婚。又没多久，刘二娃的老婆带着王赌棍的私生子上门，和王赌棍结婚。又没多久，王赌棍的老婆带着王赌棍原先的儿子上门，和刘二娃结婚。”

我说，这个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既换妻又换儿。

“就是嘛，这样一换，双方的儿子都受到了伤害：都因为自己不能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而伤心。”

我不解，哪是这样的呢？王赌棍的私生子不是和王赌棍生活在一起了吗？

“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王赌棍的那个私生子，是刘二娃一直养到两三岁大，当然，他就认定刘二娃是自己的父亲。他抱着刘二娃的腿不放，要父亲回家。以后王赌棍怎样给儿子解释？难道说，儿子，那个把你养到两三岁的刘二娃，当时是你妈的合法男人，但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你妈和另外一个男人所生，那个男人就是我。这岂不是告诉儿子，你是个龟儿子吗？儿子以后长大成人了，如果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是个龟儿子，那就会产生自卑感、厌世感，甚至产生心理障碍，甚至怨恨自己的父母亲。”

听了表姐的这番话，我深有感触，是这个理！

陈正

　　　　                          2010年5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