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法制社会，是最终实现和谐社会的必经之途。而进入法制社会的前提，首先必须走出人治社会，这也是当今摆在和谐路上不得不作出的痛苦选择和希望判断。和谐路上多讲法制，厘清关系改变观念，就成了虽然不容易但又必须告别人治社会的第一步。

人治，是中国几千年的社会管理传统，而这种管理传统是建立在“成王败寇”的权力摄取基础之上的。也就是说，成王者主张的“权力是与生俱来的”逻辑，从来都没有被人民怀疑过，而“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真理，”更加强了“权力是与生俱来的”逻辑“正当性”。 因此，法制理念对于中国人民来说，几乎就是空白。然而，随着人类社会不断进步和法制理念成为人类共识，终于有机会让中国人民认识并摒弃“权力是与生俱来的”逻辑谬误，进而主张“权力是人民授予的”现代法制社会新理念。

法制与法治，是两种不同的理念，而派生出来的“以法制国”与“依法治国”概念，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宪法》是国家的基本法，是符合所有民意的基本法。“以法制国”就是指在国体下的任何党派、政府、团体和个人都得在《宪法》的授权和规定范围内行为。换言之，就是《宪法》对社会的各种主体行为和权力行使，都设置了明确的行为权利边界。而“依法治国”是专指政府被授予的各种公共权力在《宪法》框架下制定的各类法律的范围内各司其职地行使权利。类似观点可搜索笔者过去《牢骚怪论：深化改革??无限风光在险峰（4）：长治久安――以法制国依法治国》（2003年12月18日）一文。

今天，我们听得最多的普法宣传就是“依法治国”，而对“以法制国”的法制理念仍旧比较模糊。即便如此，“依法治国”的主张背后却往往掩盖不住强烈的人治色彩，诸如“会议精神”、“重要讲话”、“重要指示”和“重要批示”等之类人治管理方式，都让“依法治国”流于口号，流于形式。无数的权力滥用、权力越界、权力扩张、权力侵权、权力交换、权力买卖、权力腐败等等现象，就是人治证明。毫无疑问，“依法治国”掩盖下的人治色彩，事实上架空了“以法制国”的法制理念，同时也是造成当今社会矛盾堆积如山的根本原因。

和谐路上多讲法制，人民就会知道党派、政府、团体和个人的权力和权利是怎么来的，就会知道权力和权利的边界在哪里，就会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监督公共权力，就会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维护合法权利。换言之，有了法制理念，就有了权力概念，同时也就有了权利观念。本文题义乃是多讲法制，事实上也就是多讲权力来源与制衡权力的话题。

法制理念下的权力，在西方的法理解释中认为是统治者处理国际国内各类事务的一种“综合控制力”，但同时又认为权力并不是与生具来的统治力量，而是必须通过另一种方式――《宪法》规定下的民意授权程序获得，这样的权力才是统治者的合法权力。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解读，权力具有公共属性，谁也不能自我选择权力，也不能自我授权自己拥有权力，即便是获得了《宪法》规定下的民意授权的公共权力，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全社会的公共监督。

权力的“综合控制力”，决定了权力对社会所有公共资源拥有控制、管理、处置和分配权利。正是由于权力具有这样强大的“综合控制力”，在封建意识根深蒂固的中国，权力历来就被赋予“与生具来”的神圣崇拜、至高无上的神秘色彩和“疑罪从无”的绝对权威。时至今日，这样的封建权力意识都没有从中国的社会意识中被铲除，因此，也就谈不上用“疑罪从有”的法治理念对权力进行有效地监督，同时也就难以实现真正的社会和谐，无数的权力犯罪和权力腐败事实就是无需证明的证明。

权力对社会所有公共资源的“综合控制力”特性，决定了公共权力私欲滥用的可能性，权力拥有者甚至不惜为了满足私欲而裹挟“疑罪从无”的权力意识而越界滥权，直至达到阻挡权力滥用的更大权力边界为止。在现实社会中，无数越界滥权的权力犯罪和权力腐败事实，又有多少不是裹挟“疑罪从无”的权力意识而造成的呢？由此笔者认为，由于权力具有对社会所有公共资源的“综合控制力”，利用权力犯罪就是具有“天时地利”的轻而易举之事，权力阶层应当被视为损害社会利益的高危群体，那么就完全有理由把权力行使过程中“疑罪从无”的封建意识铲除掉，从新树立对权力“疑罪从有”的法制理念认同，这也是法制社会对权力认识的应有之义。

和谐路上多讲法制，用“疑罪从有”的法治理念监督权力，是现代法制社会的必然选择，在中国虽然不容易做到，但并不说明不能够做到。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上也不会掉法制，只有全社会的共同努力，用“疑罪从有”的法治理念监督权力才能变成现实，让法制教育补上权力“疑罪从有”的法治理念这一课非常必要，让权力者懂得法制神圣，让权力者懂得为官不易，让权力者懂得为官风险，让权力者懂得权力有界，让权力者懂得权力受制，让权力者懂得尊重人民，让权力者懂得尊重社会，唯有如此，走出人治社会才有可能，走进法制社会才有希望，实现和谐社会才不会是梦想。不过，要实现对权力“疑罪从有”的法治理念监督，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多的事要做，尤其是在中国特殊国情下，并非易事。

　　　　　　　　　　　　2010年7月2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