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林开了满满香花,不负春光怡然而在,仿佛凝了一树的冰雪皎玉。远远望去,似白色轻雾笼于半空之中。春光那样好,天色明净,日色如金,花事繁盛。婉转滴沥的流莺飞起时,惊动了天际下流转的情丝袅袅,忽地把她的视线引向了遥远的天际。
那一泓无尽的碧蓝深处,有薄薄的几缕白云,云后飞着几只小小的风筝,隐约可见是大雁和蝴蝶的样子。仰头看得久了,便有微微的目眩。想起以前念过的词: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春暖的时节里,怎么会有真雁?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因飞得高远,依稀看去便如真雁一般罢了。欢乐趣,伤别苦,其中更有痴脚步没在浅草之上。迎面而来的春风和着花香充盈着衣袖,时近黄昏,漫天舒展着流光溢彩的晚霞,滟滟辉煌如一幅最繁艳辽阔的云锦,照在那些凝霞敷锦的樱花上,愈发的明艳如在幻境。
风一吹便有花瓣如雪飘落。风筝飞得那样高那样远,也不过让一线牵着。
远处的溪流欢快的低语将那宁静的春天引向深远。此时天变的风轻云淡。透明的的蓝,圣洁的白,神秘的红,奔放的黄,生动得绿,让人心如止水,又让人心潮澎湃。记忆只不过是一张挂满风铃的卷帘。却藏匿不了回味一丝的缱绻的痕迹。曾经青春的羽翼,划破伤痛的记忆,昨日的泪水,激起心中万般的涟漪,记忆的双手总拾起那明媚的忧伤。在绝望而古老的爱情里,时间仿若凝滞不前,千百次回望。千百次辗转,只一回眸,便迅速老了百年的韶华。
想当年,她迷迷茫茫地走在他身旁,手贴得那么近,走路时若有似无的碰触到,有一点麻麻的酥痒,仿佛不真切,像触了电,又迅速地缩开。谁也不说话,她只晓得他的手在春风里微微的暖。终于忍不住,双手又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她攥住了他的手。他一怔,双眼还是看着前路,手却也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心中漾起微甜,便如五月蔷薇花架下的晨风拂过,只是清清软软,静得像是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三月季节里,桃花在迤逦橘红的路灯下树影婆娑,勾勒如画。远远的便觉得香云似海,芳香馥郁。
那时她只有他,他亦只有她。夜开始凉下来,风露一点点的变重。她冷的有些发抖,他解开墨色的外套,把她裹进怀里。满襟满怀全是他的气息,她依在他胸口,听着他稍稍偏快的心跳声,长发披散如墨玉流光,泻展在他膝上。他伸手去抚那头发,低声道:“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眉。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她并不答话,只说:“你看今天的月亮,那么圆。”那日的月亮如冰盘一轮,隐着淡淡水红的光芒,粼粼如水银流淌。照在琉璃碧滑的晨曦湖里,波光潋滟,像倾了一湖的碎钻。她说:“只是奇怪,今天的月亮升起的这样晚。”他笑:“好事多磨,好东西总是来的晚些。我们不也是一样,隔了这些日子,才能够在一起。”她轻轻“恩”一声,只见他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竟似有幽蓝的星芒溅出。絮絮地说了半晚的话,睡意蒙胧间,仿佛他还是未睡,目光灼灼的燃在自己身上,燃起无限情炙。
还记得吗?窗外雨水把眼泪悄悄地覆盖,回忆在心里开始残落。那份沉痛的爱,像一阵风吹拂着春天的记忆。待到满园春色关不住时,便沉入心底泛滥成一片汪洋,流出来。只留下两颗泪滴,徘徊在忧伤里,彷徨在彷徨里,在茫茫的苍穹之下。
断了的弦再弹一遍,我的世界,你不在里面。我的指尖已经弹出茧,还是无法留你在我身边……断了的弦再怎么连,我的感觉你已听不见。你的转变像断掉的弦,再怎么接音都不对,你的改变我能够分辨……”声音渐唱渐低,隐约有几分凄凉之意。他的眉心里便拧成川字,半晌才说:“你以为我是这样待你的?”
她想,这一世,就是他了吧。这一生要举案齐眉,要天长地久,要情志不渝……她缓缓说:“前途渺茫不可知,我怕我们之间的弦哪天也会断了,再也接不上。
鸳鸯锦绣化作灰,并蒂芙蓉成了残荷。那一刻的分手真的来临,成为她永世最不可抑的沉疴惊痛。他只低低地告诉她:“对不起,你终归不是我所爱,我尽了力。但我还是不爱你。”她望着他的背影离去。。。成为永恒。
春天,原是那样热闹的季节,姹紫嫣红开遍。院子里的青石砖上积了厚厚一层被风吹落的雪白的梨花瓣,微微的泛着黯黄的边缘。再热闹的春天,却也要被隐隐逼来的暑意代替了。晚霞在天空艳丽如织锦,映得幽闭的屋子里有明灭不定的流丽的光。她的嘴角浮起淡淡一缕哀凉的笑意,好时光竟那么早就过去了。
谁从谁的青春里走过,留下了笑靥?谁在谁的花季里停留,温暖了想念?谁又从谁的雨季里消失,泛滥了眼泪?一个回眸,烟雨迷蒙。那来自遥远的年代的古老的歌声,飘渺而绝望。
蓦然回首,隔开洞开的雨窗,凝眸对视,触摸着孤独的气息,一望便是一千年。
风吹和煦,入夜微凉。相识虽浅,似是经年。唯美的诗情,冶艳了少年触目的芬芳。悠长的旋律醉了少女的心旌。却掩盖不住他心头的几许惆怅,彷徨。绽放的才情,惊起漫天的芬芳。低回的思念,令人流连。心总是在最痛时复苏。爱总是在最深时落幕。心在泣血,犹如山边的杜鹃红的惊魂。我是多么不情愿,把痛苦也化作诗行。正如那远方的最后的一抹云彩,收敛了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