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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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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编故事:《七仙女四探董郎之.二探董郎》
有一天,南海观世音又一次云游天庭,顺便到王母娘娘那里小坐。老姐俩一番寒暄过后,随便聊起一些家务小事。
观音大士问道:“您家的那个小七儿近来可省心些么?”
“啊呀呀,省心?!”中年发福的王母娘娘顿时就把五官挪了位,拍着观音大士搭在她肩上的纤纤玉手,光是摇头就是说不出话来。
观音大士莞尔一笑:“看把娘娘气的。”
“怎能不气?!”王母娘娘老半天才缓出一口长气,烦恼地说,“这次送过孩子回来,更加是牵肠挂肚了。原来她只是思念那个混蛋,现在又加上了两个小东西,终日里水米不进,以泪洗面。我看着心疼她,又恶心她!”
“这就是‘滚滚红尘,不可涉足’的原因,小七儿还是年龄太小。”观音大士说着话,忽然拧了一下眉节,掐指算算,轻声自语道,“阿弥陀佛,这孩子还有事哩。”
“咋地了?”王母娘娘紧张起来。
一向洞察天地万事的观世音把目光移向宫门,哝一哝樱桃秀口:“来了。”
宫门的帷幔倏地冲开一条缝,一个三尺高的小老头快步疾趋而进。王母娘娘一见此人,便使劲地顿了顿双脚,差一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指着谩骂道:“你这个拉马扯皮条的家伙,还有脸见我?”
进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当年给七仙女和董永作媒证的土地佬,因为这档子事,玉皇大帝给了他一个“永不擢升”的处分。也就是说,不论以后如何努力,他都没有希望升职、往上爬了。然而,土地佬是个对“伟大领袖”十分忠诚的职业神仙,有了分内的事情,他还是要积极报告的。
土地佬深深一揖:“小神在下,见过娘娘,见过大士。”
观音大士对土地佬白花花的胡子动了恻隐之心,随即在王母娘娘后背轻轻抚了一把,意思是叫她不要动怒。
王母娘娘款软了一点口气,但依然是气冲冲地喝道:“有什么事,简要的说!”
土地佬向侧旁退退,双手抱紧桃木拐杖,两眼看准了自己的脚尖,一口气说完了这样的事情:
“前些时日,小神的土地庙门口被人丢弃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光光的,用烂稻草包着。两个婴儿哇哇叫,哭了好几天,无人过问。恰巧赤脚大仙路过那里,他告诉小神,这两个婴儿是七公主的孩子,也就是您与玉皇陛下的外孙子。小神不敢怠慢,叫土地婆赶快收养起来,这就报告来了。”
土地佬的话语刚刚落音,王母娘娘御座的屏风后面,就传出凄厉的号哭声。原来,自打观世音到,七仙女就满怀希望地躲在那里偷听。她本来想听听观音大士会劝劝老妈,让老妈网开一面,再允许她下凡,未曾想竟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一时心痛欲裂、肝肠寸断。
还是好心的观音老阿姨,左劝右说,把嘴皮子都磨破了,王母娘娘这才同意七仙女下去安置一下那一双苦命的小冤家。临行时又严厉告诫,决不允许把小孩子带回天庭,一旦在凡间安置好了,就由监押天神再把七仙女带回来。
土地佬挥动着桃木拐棍劈打云障前面领路,七仙女抱着一些给孩子准备的衣物、食物紧随其后,监押天神还是远远地跟着。一行人冲云破雾,风驰电掣,须臾间赶到了千乘县(董永的老家,见《搜神记》,黄梅戏《天仙配》的戏词里“家住丹阳姓董名永……”是胡编的,可能是剧作家没有看到这本书的缘故,现在搞“文学”的一般都不看书)。七仙女先去土地庙里给两个孩子喂了奶,洗了澡,穿了衣服。而后坐在那里越想越气恼,便把孩子交给土地婆,一个人去寻那丧尽天良的姓董的。
走着走着,七仙女的胳膊被树枝挂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当年的那棵老槐树。触景生情,她禁不住泪如泉涌。
“仙姑,切莫悲伤。为那个没人味的东西,不值得。”是老槐树在劝慰她。
七仙女伏到龟纹纵横的树干上,依然大把地抹着泪水,伤心至极地说:“可是,我总是不能忘记那个时候我们初恋的一切情景。”
老槐树道:“有什么不能忘记的,其实你好好回想一下,自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地爱他,他爱你么?他懂得什么叫爱么?前天有人路过这里,我还听他们说,那董永扔了孩子,却把孩子的襁褓卖了,竟拿着卖襁褓的钱下了馆子,还叫了‘小姐’。”
老槐树的话等于在七仙女的伤口上揉了一把盐,她一拧身离开了老槐树,决意非要找到董永不可,非要问他一个究竟。没走多远就找到了那所让她魂牵梦萦的破窑。破窑敞着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用秫秸编扎的窑门也不见了。地上有一堆草木灰,灰的旁边乱七八糟丢了一些鸡骨头和一个显然是被人故意掼碎了的酒葫芦。看样子,这里曾经有人用秫秸在做烧烤,并且大吃大喝了一场。
“董郎……”七仙女用自己的心无声地呼唤着。她仍然不甘心,仍然徒劳地往寒窑里走。窑壁上,她看见了这样一行用石灰写下的、象是诗的文字:
年轻壮汉时运孬,
寻常讨饭吃满膘;
久后一日得了势,
一步登天上云宵!
这些字体很熟悉,无疑是董永留下的。七仙女感到亲切,想走近去抚摩那些字,忽而下意识地感觉到地上有什么不对,低头看时,原来是很大很大的一泡大便。监押天神又现出身来,抱拳施礼道:“七公主,咱们回天庭复命吧。”
“NO!”整个破砖窑里都回响着七仙女激愤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