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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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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城里来、插队的 牛科长
老樵的堂弟住在极其偏僻的皖西乡村,大号叫“栓柱”,这名字可大有来历。我那婶子早先接连生了六个子女,接连都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生下第七个以后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意思是要把这个孩子象牛一样地“栓住”,不要再随便往阎王老子那里跑了。那时候大家都不懂他们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现象,到现在我们已经大致明白,这是近亲结婚的后果:栓柱的爷爷与栓柱的外婆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栓柱这个名字其实根本没人叫,大家都叫他傻柱。傻柱今年年已花甲,十四岁来过这里,当时正闹着“文化大革命”,正在搞“阶级斗争”。傻柱天天到街上看“阶级斗争”,看“革命群众”如何斗争“牛、鬼、蛇、神”,乐不可支,说这很害怕,但是也很好玩,想打那些挨斗的家伙只管打,没人过问。他把那些挨斗的老头子、老妈子全部抽了耳光,打出了鼻血。他自己说:手都打麻了。
我们淮南市是煤炭城市,那时我的家离矿井不到五百米。矿井每天都有火车过来拉煤,白天城市喧嚣,感觉不到什么,晚上夜静了,火车一来,就要鸣笛,那声音,可真是惊天动地。头一天,傻柱听到火车鸣笛,吓得从睡梦中一骨碌爬起来,哭喊道:“俺哥呀,这是啥家伙来了?咋这么会咋呼?这声音好吓人!”
后来听了我的解释,横竖非要去看火车一下。有一天我带他去了,他看到火车风驰电掣地疾驶过去,马上又对我大叫:“俺哥呀,这家伙趴在地下就跑的这么快,要是站起来跑,俺骑上叫驴也撵不上它!”
1968年,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傻柱他们那个村虽然很穷,居然也分得“接待”指标。同时分配来的还有几个“五七干部”。有关方面认为他们有问题,叫他们到“最艰苦的地方”来和穷苦农民搞“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以便“改造思想”。这几个干部中有一个姓牛的,三十来岁,原来是县里文化局的一个什么科长,本业是唱戏的,还有艺名,叫“喊破天”。“喊破天”曾自我标榜是“革命后代”,不料“文革”的时候有人揭发说,他的亲生父亲曾吃“鬼子饭”,被国民党抓去枪毙了,后来他流落社会,一个无子无女的“老八路”见他乖巧,就收养了他。因此,“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他被算作了“阶级异己分子”嫌疑。
在生产队举办的欢迎晚会上,“喊破天”代表“五七干部”和那些知识青年发言,说:“现在伟大领袖毛主席发布‘五七’指示,叫我们到农村来,和知识青年们一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们一定牢记毛主席的伟大教导,戒骄戒躁,谦虚谨慎,好好地向贫下中农学习,争取早早地改造好自己的世界观,和群众打成一片。人民是我们的亲父母,我们一定要做人民的好儿女……”
事后,傻柱一直惦记着“喊破天”牛科长的这番话。
牛科长他们住在傻柱家对门,几个知青住在傻柱家隔壁。很快,傻柱就和他们搞熟了。傻柱告诉知青,他有个堂哥在淮南的城市里,也“上山下乡”了,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他还说,他到淮南去过,淮南有一种特大特大的东西叫火车,趴在地上,叫起来比打雷还响,跑起来谁都赶不上,象一条蛇,足有二里地那么长。
俗话说“和尚不亲帽子亲”,知青们都是我们淮南人,因此对傻柱有些儿“刮目相看”,经常与他在一块儿逗着玩儿,听他说傻话。
有一天,傻柱问他们:“什么是‘人民’?”
有一个名叫马国庆的知青告诉他:“所谓‘人民’,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普通群众、广大老百姓都在人民的范围之中,譬如说,你也是人民。”
傻柱又问:“什么是‘亲父母’?”
马国庆说:“‘亲父母’就是生你养你的人,譬如说你的爸你的妈。”
傻柱还是感到有些迷茫,接着盘问:“那个牛科长,俺这村里的人谁也没生他没养他,他为啥子说‘人民是我们的亲父母’,把我也带了进去?”
在皖西那个地方,抓住一件事穷打听到底,大家就叫此人“捣屎锤子”。知青们来这里没几天就知道傻柱是什么人了,此时见他又开始捣屎锤子,便开玩笑道:“牛科长既然自己都承认了,你就当他是你的亲儿子就是了。”
傻柱跳了起来,高兴地拍着屁股大叫道:“我的天老爷,俺还没讨老婆呢,就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