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到城里来

      “非典”流行以后第二年，傻柱得了一种不名之病，总是发烧，在地方上找土郎中吃药打针，又总是没有效果。傻柱害怕是染了那玩意要命的病，和他的儿子闹，要儿子救他的命。他的儿子没办法，只好踢皮球，对他说：大伯父从深圳回来了，你到他那里，叫他想想办法。于是，他便进城找我来了。

      见了我，傻柱依然象小时候一样拉住我又要去看火车，我没有理会他，只是问问他的病情。第二天我出门有事去了，我的老伴把他带到医院，挂了号，又把他带到内科门诊排上队，然后她上街买菜去了。中午我来家，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傻柱一瘸一拐地溜回来。吃过饭，当然要问他看病的事情。

      傻柱先是非常气愤地说：“你们城里人太不像话！叫大姑娘给男人家打针！打就打了罢，还不打胳膊，说是要打‘疼不’，打针哪有不疼的，这不是废话么？”

      我的老伴纠正道：“人家护士讲的不是‘疼不’，是臀部。”

        傻柱很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手，叫嚷道：“嫂子你听我把话讲完！我说‘我不怕疼’，那个给人打针的大姑娘，长的水灵灵的，漂亮的很，居然对我说‘把裤子脱掉！’我当时都丑死了，还有别的打针的人都在等着哩，男女老少都有！我说‘这……这……这怎么能行？’她倒发了火‘少罗索，快点脱掉！’我心里想，反正我是个抱了孙子的老爷们儿，你不怕，我还能怕？你叫脱我就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于是，我连外裤带内裤一下都脱到脚脖子上！”

      傻柱越说越来气：“你们猜她干什么？她还问我‘出身？’我心里笑话，你们这城里人还没有我们乡里人开放呢，都什么年月了？早就过了 毛主席‘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那一阵子，打个屌针，又不是招兵、发展党员，怎么还问‘出身’哩？”

      我的老伴说：“不对吧？人家姑娘那是骂你‘畜生’哩！”

      傻柱气的跳了起来：“嫂子你别说了，兄弟都委屈死了。问‘出身’我怕什么？我对她说‘俺家三代都是贫农。’你们猜她干什么？她把我一下子按到在桌子上趴着，让我撅着屁股，‘砰！’地就是一针，我的妈呀，那可真疼哪！我心想：别不是连针管子都扎到屁股蛋子里面去了吧？打完针，我半个身子都木掉了，就这么半天挪一步，到现在都不能好好走路。唉，我要是说俺家是地主成分，非挨她立马捅死在医院里，你们只管去收尸吧！”

      当然，傻柱的病没有看好。那天他又去医院，医生吩咐他，自己把大、小便送到化验室查一下。医院的卫生间男女进一个门，然后分两面，傻柱嫌难为情，跑回家来了。

      傻柱不知道人家要多少，以为送少了又要挨医院训斥。他背着我们，躲到卫生间里，憋了半天，只怕其它瓶子太小，专门找了一个啤酒瓶，一泡尿竟装了满满一瓶。并在卫生间的地上屙了几橛大便，搁在一起用报纸郑重包好。啤酒瓶重新加了盖抱在怀里，大便装到中山装衣兜里，然后上医院去了。没过多大功夫，傻柱就回来了。这一回比上一次火气更大，说是城里人太爱占便宜，连人家的尿，人家的屎都不放过，这回又得重新做一次。

      事情是这样的——

      傻柱上了公交车，一个流氓偷儿瞄上了他。小偷利用别人拥挤的机会，用手指头捅破傻柱衣兜的报纸，在大便上捏了一下。感觉不对，缩回了手，发现是大便，慌忙取出自己的纸巾擦擦手指头，待要向车窗外扔纸巾，却被他的同伙顺势接了过去。那同伙用那纸巾擦嘴，反倒把一块大便渣抹到嘴角上去了。

      车上人多，小偷不便明言，只好对同伙悄声说：“你的嘴角上有黄的。”

      小偷的同伙用舌头舔了一下，掺着唾液“咕嘟”一声咽了下去，说：“早晨吃的荷包蛋，是蛋黄渣子。”

      小偷对傻柱发火道：“老狗，站远一点，哪儿来的吃屎的呆货！”

      小偷的同伙扔了那纸巾，看见傻柱傻乎乎地紧抱着啤酒瓶，也开口骂道：“你他妈的老家伙买一瓶啤酒够谁喝？”说着便抢了过去，打开瓶盖，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忽而感觉不对，又灌了一口试试，“扑！”地一下全喷到小偷的脸上。

      小偷的同伙就象挨人捏住了脖子似的，憋了老大一会儿气，突然爆发般地惨叫道：“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味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