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民众的贪婪与腐败不可忽略

      说起自己的民族，我们的“文学家”总会经常用上“勤劳、勇敢、善良、朴实”这样的字眼。“勤劳、勇敢、善良、朴实”的人民大众确实存在，然而，与他们同时存在的还有“懒惰、怯懦、恶毒、残忍”的一些人，“文学家”们总是不大说。套用鲁迅的话说，这就像人们喜欢看孔雀开屏，却只字不提它后面露出了屁眼。只字不提归只字不提，屁眼还是存在的。讲“孔雀开屏”的“文学家”实在是太多太多，我不是“文学家”，今天就专门讲一下“屁眼”的问题——

      20年前，我担任公办“新隆实业公司”总经理的时候，单位里有390号人，因为我与我的员工接触颇多，很多人都很熟悉。属下有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害怕劳动，不好好上班，又抽烟、喝酒、下舞厅、泡女孩。钞票挣的少、花的多，自然是日子过的很不如意。有一天他对工友说：“人活在世，就该吃好的、穿酷的、玩俊的（指美女），这他妈的算个熊？天天上班干活，累得死去活来就挣那几个鸟钱，哪胜约几个过劲的（当地方言：“过劲”即是厉害，“约几个过劲的”即是拉几个同伙），到香港、澳门好好地弄一把，搞它一、两个亿，然后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自由自在快活几年”

          “弄一把”是什么意思？当然是指做劫匪、当强盗。

      他把自己的人生当成什么了？一辈子就这样打算吗？他把香港的警方又当成什么了？白痴、泥人吗？随便让你打劫那些亿万富翁吗？再说，果真抢了这么多钱，无论是国际警察还是大陆警方也饶不掉你呀！“一、两个亿”的大案，你往哪里逃呀？来得及“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自由自在快活几年”吗？

      然而，这还不算完。有一次，这个身高仅有150厘米、体重不过八、九十斤的“袖珍”小子居然还说出了如此恶毒的话：

      “他妈的，要是杀人不犯法就好了！”

      身为过来人，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无政府阶段，亲眼看见过在没有法制约束的情况下人为的种种灾难，我诚挚地对他说：“要是你能‘杀人不犯法’，那所有的人杀人都‘不犯法’，你可以杀人家，人家也可以杀你。到那时，强中更有强中手，‘弱肉强食’，你这样的条件可能非常危险！”

      他的表情极端地不以为然，好像早已有了决胜的把握。

      我的姑表姐夫王某是个凤台县的普通农民，平时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家中老人吃不饱，孩子穿不好，他因此总在作一夜暴富的好梦。那一年他被人诱骗，借高利贷去搞“白崇禧股票”。我知道以后劝告他：“这是江湖欺诈，电视新闻里早就说过了，千万不可相信。”他用蔑视的眼光瞄着我，得意洋洋地对我说：“兄弟你只知道拿工资过日子，那几个小钱什么时候能够发财？我告诉你，我们成功以后，每人分给3个亿，公安部还要给我们配警卫员加强保护呢！”

      这当然是天方夜谭，结果他被人骗去了8千元和一辆旧中巴，十多年没有还上债。

      1999年到2003年，我在大亚湾核电站EMSC公司担任园林部工程师兼经理。坊间地下运行“六合彩”，我的助手大学生小胡，每个月1300元工资，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却舍得买这种东西，也希望一旦中彩、一夜暴富。每个月输得连买饭票都成问题，临被公司开掉时，竟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我的老伴给了他600元。

      一个姓陈的老员工，拖家带眷在核电打工，因为总是入不敷出，所以平时为人特别小气，为几毛钱的事竟能与同事立刻翻脸玩命。他在公司做了十几年，因年龄关系被公司“劝退”，连工龄钱（每一年工龄给一个月工资）、养老金，加上我代表部门赠送了一些，他拿到13000多元。我问他回家后准备怎么办？他说心里没有底。我给他出主意：买辆拖拉机，平时帮农民们种地，有机会给人运运货。在一些乡村里，谁买了拖拉机，谁就很快进入了“小康”。当时买一辆拖拉机只消10000元上下，13000多元剩下的还可以解决其他问题。

      他当时点头称是，表示非常乐意我的这个提议，说他们那里凡是买了拖拉机的都“混”得不错。后来，仅隔一天他又来找我，哭丧着脸说他走不掉了。原来，他心中总是嫌这笔钱太少，总想以此为本捞的更多一些。那天晚上他上了赌场， 没到天亮，13000块钱全部换了主人，十几年攒下的这么一点点血汗资本几个小时化为乌有！

      愚蠢、贪婪是一方面，腐败、无耻是另一方面——

      大亚湾核电站有一个淮南市电建系统的维修公司，每年核电大修季节，公司从淮南市劳务市场临时招聘一些人员，月工资1200元，一般只使用三个月，干完就回家。老樵也是淮南人，因为在外面长期工作，每当听到淮南口音自是非常高兴，有时遇上他们，总要说说话，或是做些交往。不料，他们的腐败与无耻却令我非常尴尬、赧颜。

      在核电站第一道警戒线外，私营饭店里有一种专门兜售啤酒的年轻女孩子，着装多以超短裙为主，大家称之为“啤酒妹”。为了多多推销啤酒，女孩子们对待顾客很亲热、很和气、很宽容，于是就经常遇上不尊重她们的那种东西。有一次，几个淮南临时招聘人员慕名找我，请我到饭店喝酒，出于乡亲之谊我去了。饮酒间，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家伙几次用手摸“啤酒妹”的屁股，还把人家搂过来，左一声“妹妹”右一声“妹妹”地喊。我的脸皮实在架不住，坚决退席了。

      核电站生活区以外，当地人自由办起的商业街的边缘是“红灯区”，妓女很多，一些淮南临时招聘人员晚上酒足饭饱以后，特别喜欢到那里去。大亚湾核电站只有一条路，我的宿舍紧挨马路。午夜以后，这些嫖妓归来的家伙们竟在大马路上扯着嗓子大谈他们与“鸡婆”鬼混的感受与过程，语言污秽到了极点，令人恶心。

      有一个姓陈的，是淮南公司的正式员工，他说他是我在淮南一个门邻的堂弟，以此经常到我这里走走。他从来不提在淮南的家庭，不提家中的妻子儿女，不提往家里寄钱的事。时间久了，我才知道他竟然在鹏城那里“包养”了一个女人。他的工资只有1300元，当然不足全包，那女人实际是个“鸡”，同时还被另外的男人们“包养”着。

      我曾经在深圳市内住了几年。市区多有立交桥，桥下都是花园。到了晚上，华灯如昼，居民们喜欢到那里散步，但是，往往一不留神就会和瘾君子撞上。那些人，多是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看起来多是普通打工者、做小买卖的人、乞讨者或是捡破烂、当小偷的。他们坐在绿篱下，把大腿根扒拉出来，当着往来如熙的路人，公然注射毒品。他们这些人，挣钱是多么的不容易，却把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挣来的钱用在了折腾自己的生命上！

      我们对世界宣称：“中国是礼仪之邦，文明古国”。实际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摧毁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礼崩乐坏，道德沦丧，很多人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到了20世纪九十年代以后，“一切向钱看”，整个社会物欲横流，人格标准与价值观颠覆性地崩坏、丧失，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的本分意识已经淡无，以耻为荣的思想却在普遍形成。一些普通群众，挣不到钱就去偷、去抢、去骗、去贩毒，甚至杀人劫财，在所不惜。他们仰慕富贵，甚至仰慕贪官污吏。有的人居然能说：“假如让我贪污几千万、几个亿，搞一窝子二奶，玩很多的女人，抽老海、吸鸦片，好好快活几年，就是最后被拉去枪毙，也值得了！”

      这样的宣言多么让人悲哀！

          这等情形不能全怪老百姓——

      六十多年来，中国的事情总是前面的只管胡乱折腾，后面的不是纠正错误而是只管掩盖。不许反省历史，不许提及孔雀的屁眼。“开放搞活”带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出广泛的大肆贪污腐败。一些官员无所谓礼义廉耻，只要手中有权，就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地大搂人民币，挥霍国家资产和人民血汗，享受无上富豪、无限奢侈的生活。前一、二十年，“三个代表”天天讲，“反腐倡廉”天天唱，也就是讲讲唱唱而已。谁当上“领导干部”，跟某个决策人物挂上关系，谁的胆子就最大，他的贪污往往是“天文数字”。

      整个社会自上而下在严重腐败、糜烂，总是不乏“负能量”的榜样，老常言道“上行下效”，关键问题就在这里。老百姓知道什么？处身于这种丑恶环境，除了随波逐流、跟着糜烂又能怎样？有的人认为人世间就是这么的一塌糊涂，既然别人烂得不可收拾，不跟着一起滥那才是大傻瓜、枉活了一辈子。在不断“加大力度”的打击下，在重刑乃至死刑的威胁面前，能贪腐的依然顽强贪腐，能贩毒的依然大量贩毒，抢劫、杀人案件依然不断发生，连未成年人都大量加入了。

      一个人口众多的大民族，确实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当政者应该考虑一个广泛开展社会教育，拯救道德、挽救灵魂的有效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