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独善其身，即济天下

季康子问[1]：“使民敬、忠以劝[2]，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3]。”

――《为政第二》

【简  注】

[1]季康子：鲁大夫季孙桓之子，名肥，鲁国正卿，“康”是谥号。

[2]以：连词，可译为“和”。

[3]劝：勤勉，勉励。

【意  译】

季康子问：“要使百姓严肃认真、尽心竭力和互相勉励，应该怎么办？”孔子说：“如果你用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老百姓的事情，老百姓对待你的政令也会严肃认真；如果你能孝顺父母、爱护幼小，老百姓对你也就会尽心竭力；如果你能任用贤能之士，教育能力低下的人，老百姓也就会勤勉。”

【理  释】

尘世在宇宙之中，极其微渺。然而尘世，却与宇宙的整体，联系紧切。尘世的一举一动，足以折射整个宇宙的变化；宇宙的根本特性与规律，同样要贯穿到尘世。人与尘世也是如此：上天以道德衡量尘世，尘世则以大德之士来教化；尘世有大德之士，尘世便有希望，尘世的众生便有希望。

大德之士的存在本身，即可教化天下。德在另一时空，即是惊天动地的光芒、如山如海的能量和至高无上的权威。德在尘世，虽然人感觉不到光芒、能量与权威，人却都会在无形之中被惊动、被感染、被熏陶。人有明白不过的天性，天性里崇敬圣人，追随君子，遵从良知。大德之士的存在本身，无论他有意无意，他都会成为天下的表率、焦点与目标。因其德在，上天便匹配以崇高的地位，便驱使大众向他致敬、膜拜。

曾有老子，虽然什么都不想做，却留万世之道德。曾有孔子，虽然什么都没做成，却是万世之师表。大德之士不多，仁人志士不少。后者想要兼济天下，仍须独善其身。独善之意，在于立德、悟道、心性无限提升。

【例  述】

伊尹喜欢尧舜之道，以古人的优秀品德砥砺自己，成为名闻遐迩的情操高尚的人。成汤想寻访一位师傅教诲自己，曾经派人携带币帛等贵重礼物去聘请伊尹。伊尹说：“我怎么能为成汤的币帛而动心呢？与其贪图礼物而应聘，不如在畎亩之中耕作，以尧舜之道为乐趣。”

成汤愈益敬重伊尹，决定亲自去请。驾车的彭氏之子说：“伊尹是个出身卑贱的人，只需您把他召来拜见就是了，何必亲自前往？”成汤说：“这不是你所能通晓的。假如现在有灵丹妙药，吃了它，可以耳聪目明，那我一定会很高兴地把它吃下去。现在，我们如果聘请不到伊尹，那就如同失去了良医善药一样，损失不可估量。你不愿意让我去拜见伊尹，简直是往火坑里推我。”说完，竟将彭氏之子撵下车去。

伊尹成为成汤最信任的师保，助其灭商，又在大甲继位3年的时候，将其放逐，以使他改恶从善。伊尹说：“哪个君主，不可以侍奉？哪个百姓，不可以使唤？上天生育百姓，就是要让先知先觉的人来开导后知后觉的人。我是天生之民中的先觉者，我将以尧舜之道来开导百姓。”3年后大甲认识到天降的灾祸尚可躲避，而自作的罪孽无可逃避，被伊尹迎回毫都，“修德，诸侯咸归殷，百姓以宁”。

其实，即使成汤聘请不到伊尹，也会深受伊尹的影响，一切都按他的教化行事。伊尹即使不出山，也会因其名闻天下的情操与尧舜之道，濡染天下人。人多言“达则兼济天下”，其实真能济天下者，非是位高权重，而是修养达到极致、德行达到极致、自我完善达到极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