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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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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之无取,其实是给生命指示一条明路:不执迷于外物,不拘泥于目力所及的表象,即能洞见更多时空与生命,即能拥有更高境界的美好。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持而盈之[1],不如其已[2]。揣而锐之[3],不可长保[4]。金玉满堂,莫之能守[5]。富贵而骄,自遗其咎[6]。功遂身退[7],天之道也。【简 注】
[1]持:保持、执持。盈:满。
[2]已:止。
[3]揣(zhuī):捶击。锐之:使之锐。锐:尖锐。
[4]长保:长久地保持完好。
[5]莫之能守:即“莫能守之”,没有谁能守住它。
[6]遗:留下。咎:灾祸。
[7]功遂:功业成就。遂:成功、顺利。身退:引身告退。
【引 发】
――无取:从不一心只为求取外物
在《老子》所能证悟的时空,天道的特性之三即无取。无取并非什么都不得到,无取的意味主要在于:该他得到的东西,无论怎样,一件都不会失去;不该他得到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去追求;他不求取较低时空的粗糙物什,却能得到较高时空的精美珍奇。
人生苦短。尘世的生命不过百年,再将懵懂无知的儿时和衰朽不堪的老年略去,人能明白、踏实享受外物的岁月,不过须臾之间。甚至,有人苦苦追求一生,没等得到,即已身亡;有人刚刚得到,尚不及分享,即已失去知觉;有人享乐一时,却亦由此而罹大祸。于人而言,求取外物所能获得的精神安慰或物质快意,和他的付出根本不成正比:付出的是一生心血,得到的只是昙花一现;付出的是生死存亡,得到的只是苟延残喘;付出的是道义灵魂,得到的只是铜臭粪土。
再就外物而言,它们更加不能持久。今天属张三,明天可能属李四。今天尚且完整,明天就可能破碎。今天还有一分的用处,明天就可能有十分的害处。一朝天子,一朝文化,一朝服饰。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尘世变幻莫测,万物也变幻莫测。即如强大与柔弱,转眼间即可转化;河东河西的流变,也不超过三十年。因此,倘想以某种外物作为依恃,显然大错特错。它们自身难保,它们只不过是天道与神佛的器具,决难为人所持久占据。
至于人对外物的美感与满足,尤其不能持续。任何难以得到的东西,一旦某日得到,满足的感觉大都一时,而后必定催生更多的憾惜与热望。欲壑难填,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对外物的追求从来都没有止境,如何容易轻轻悄悄为一物所遏止。
天道之无取,其实是给生命指示一条明路:不执迷于外物,不拘泥于目力所及的表象,即能洞见更多时空与生命,即能拥有更高境界的美好;更高境界的任一物什,都足以惊动人心,且让尘世万物黯然失去光泽。
【反 思】
――贪得无厌,恨不占尽天下
外物包括财物、权力、美人、声名等等。乾隆时有和?,大肆敛财,贪得无厌,结果却不能为己所用,故曰“和?倒,嘉庆饱”。文种助勾践灭吴,而后以功自居,恋权不退,终为勾践所杀,留下“兔死狗烹”的悲剧。唐玄宗宠杨贵妃,本想演绎空前绝后的爱情大戏,却因马嵬兵变,不能不以一匹红绫,赐死美人。其他为博声名而不择手段者,大都身败名裂,空留千秋笑柄。
历史的负面教训,都能体现上天借以教化大众的苦心。上天让一幕幕鲜活的剧目上演,无不为了警示后人。后人至于今日,却多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今日中国,有“无官不贪”之说,他们在台面大放厥词,以示反腐倡廉的非凡决心,台下却权钱勾结,中饱私囊,无恶不作。今日中国,无不上行下效,百姓也以外物的追逐为要务,起初是“一部分先富起来”,后来是“人人争相奔小康”,现在是“大炒大闹发大财”。
当前也是全民情欲亢奋的时代。人多渴求勃发与释放,肉体的功能与欢乐已是举国统一的话题与实务。人们笑贫不笑娼,只要娼能赚钱,娼就可以堂而皇之站满闹市,并且深入学校与乡村。电视、广播、报刊、书籍的主旋律之外,无不以性暗示与性刺激为紧要,无不先发制人,唯恐落人于后。如果红灯区突然在某一天消失,性主题也在各种传媒调零,估计许多人都要发狂发疯,不知所措。人们有一句话说,“到北京才知官小,到深圳才知钱少,到海南才知身体不好”,依旧强调权钱、情色在中等程度满足之后的更大失落。
然而,无论是小小占有,还是占有天下,历史都不是为占有者而存在。宇宙衍化、历史演绎至今,无不因为人心的拯救与提升而存。任何生命逆此而行,最终只能化作齑粉,既不可能拥有美好未来,也不可能留下显著痕迹。天道虽然给人留下做人的规范,规范却非低俗、放纵、贪婪、堕落的规范。如果将天道忽略,而将自我的欲念无限强化,人就必定走上贪求外物的不归路,再难幡然醒悟,断然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