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越礼，忍无可忍

孔子谓季氏[1]，“八佾舞于庭[2]，是可忍也[3]，孰不可忍也！”

――《八佾第三》

【简  注】

[1]季氏：季孙氏，鲁国当权的大夫。

[2]八佾（yì）：古代奏乐舞蹈，每行八人，称为一佾。天子可用八佾，即六十四人；诸侯六佾，四十八人；大夫四佾，三十二人。季氏应该用四佾。当时鲁国国君出走，国政由季氏把持。

[3]是：指示代词。忍：忍心，狠心。

【意  译】

孔子评论季氏时说：“他用天子才能用的八佾在庭院中奏乐舞蹈，这样的事他都忍心做出来，还有什么事情不可忍心做出来呢？”

【理  释】

天道注定，生命有多高的威德，就匹配多高的境界与多大的福报。尘世之人的所得与所失，也由此一生命的德分与罪业的转换确定。

人的德分越高，越能昌盛、发达。人的罪业越大，越难顺畅、收获。德分与罪业，都从前半生与生生世世的生命所为而来。所为多善，德分即大；所为多恶，罪业即大。因为此生以前的德分与罪业是定数，所以此生的走向早被上苍注定。然后两者之间，又为当前的所作所为而转化：当前行善，德分即长，罪业即消；当前行恶，罪业即长，德分即消；倘行大善，必添大德；倘行大恶，必添大罪。如果问，命运到底掌控在谁手？可以说，掌控在天：天以你生生世世已成定数的德分与罪业，来安排你此生的福报与业报，毫厘不爽。也可以说，掌控在你：无论此前的德分、罪业如何，你一心向善，或者一心为恶，命运也便相应发生巨变。

于名利外物，如果一心只想得到、超越，而且无视道德、不择手段，他必无礼、害人、逆天，他也就只有迅速败亡一途。一次越礼，二次越礼，他便没有任何礼数，不可以背越。一次害人，二次害人，他便没有任何对象，不可以戕害。此即大逆，逆天而行者，天亦有忍无可忍之理。

【例  述】

汉武帝时，各地玩狗戏马、踢球击剑的人都聚集到董偃处，陪他和公主嬉戏。汉武帝听说后很感兴趣，就以宴请公主为名，要公主把董偃也带进宫来。这时东方朔持戟把住宫门，不准董偃进宫，并向武帝呈奏：“董偃有斩罪三条不能进宫：其一是以个人身份，不经皇帝准许私侍公主；二是败坏风气、祸乱礼仪；三是尽狗马之乐，行邪枉之道。所以，他实为国家之大贼、皇帝之坏根。”汉武帝虽不能采纳东方朔的意见，但也没让董偃从正门进宫。董偃从旁门进入，声誉一落千丈。

萧伟是南朝梁简文帝的第八个儿子。萧伟自幼敏锐好学，天监元年被封为建安王。有一次梁武帝率军东下，费用有些拮据，萧伟便将襄阳一座佛寺中的佛像销毁铸钱，而且毒害僧人。此后不久，萧伟便得一种恶疾，痛苦不堪，群医束手无策。直到天监十七年，终被此疾夺去性命。

为君而近声色犬马之徒，即为越礼。为人而毁佛灭僧，就不仅是越礼的问题，而是滔天大罪。天有忍无可忍之理，故对前者，既借东方朔之手阻挡，又借其口劝谏；对后者，则借恶疾以还报，恶疾来得不明不白，却又痛苦不堪，远比他一时的快意强烈。上天掌控一切，包括对尘世之礼的规定，也包括对尘世之礼的维护。无知之人，多视为偶然；却不知，一切都是天意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