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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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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康王深宅后院,宋喜喜半躺在康王怀中,娇声细语念劝咄状,冯益与韩公裔陪侍一侧。
宋喜喜说:“黄潜善来札,‘虏人猖獗,废我大宋皇帝,身为臣子,肝胆俱裂,痛不欲生。然而国不可一日无主,今惟九大王一人统兵在外,此乃天意佑我大宋。故为今之计,莫若早登大宝,以定乾坤。而后仰仗东南以观时变,再图恢复。’刘光世来札,‘九大王聪明仁信,温恭勤俭,风动海内,忠孝特立,亘古未尝有过,盼早正名分,以使社稷有主。’”
康王满心欢喜,却问:“可有宗泽的札子?”韩公裔说:“虽有,但其言语不顺,须请九大王自阅。”康王说:“冯益读来。”冯益展开札子读道:“天下百姓所注耳目而系其望者,惟在大元帅府康王一人。大元帅得其道,则金虏自灭,天下自安,宗庙、社稷自宁,二帝、二后及诸王自回。大元帅不得其道,则金贼愈益炽烈,天下愈益大乱,宗庙、社稷愈益险危,二帝、二后及诸王亦将无缘南归。故而大事成否,只在大元帅得其道或不得其道……”
康王大怒,一把抢过札子撕得粉碎:“我尚未即位,宗老汉却先骂我是无道之主!”韩公裔当即下跪:“下官启禀九大王,请恕宗元帅狂悖,曲示优容,以收揽人心。”
康王想一想,便命冯益、宋喜喜道:“你等退去。”只剩韩公裔一人时,康王说:“我行将称帝,你有何见教?”韩公裔说:“下官知九大王之意,当重用汪元帅与黄元帅。”康王说:“汪伯彦虽是老成持重,然而图事谋策,稍逊黄潜善一筹。”韩公裔说:“依下官愚见,两人谋身重于谋国。我观两人立身行事,以爱护九大王为名,却行苟全性命之实。”
康王惊问:“我从不闻你与两人有何异议,奈何有此一说?”韩公裔说:“九大王出使与开元帅府,须以安泊为上;称帝以后,却须以扶保江山为上。宗元帅尽瘁国事,奋不顾身,倘能用其所长……”
言犹未了,康王斩钉截铁道:“宗泽迂拙执拗,决不可任宰执!”韩公裔说:“李纲负天下重望,若只用汪、黄二元帅,而不用李纲,切恐难服人心。”康王说:“亦有他人力荐李纲,你可代我为李纲草拟一信,以明此意。”韩公裔说:“遵命。”
韩公裔退去,康王唤道:“冯益!”冯益咄来:“九大王有何吩咐?”康王说:“你可速去开封,代我参拜隆佑娘娘,问候起居,并刺探动静,顺便将我的侍女等人取来。当然,亦不惟是原来那些侍女。”冯益笑道:“会得。我将取来大批拆洗女童。”康王暧昧而笑:“拆洗女童?好,好,只要年轻美貌,多多益善!”
南京应天府,府衙谯楼以东,临时搭起一个不大的圆坛。圆坛正北方设立上天牌位,东、西分设宋太祖与宋太宗牌位。
天色微熹,赵构头戴平天冠,身穿青衣楞裳,腰系金龙凤革带,脚穿红袜朱舄,在礼仪使耿南仲的引导下登上圆坛,其后跟随张邦昌、黄潜善、汪伯彦和耿延禧等四人。宋高宗先向上天和祖宗牌位叩头,然后叉手恭立。
耿延禧宣读册文:“嗣天子臣构昭告上天及祖宗之灵。金人内侵,二帝北狩,天支戚属,混于穹居,宗社罔所依凭,中外罔知攸主。臣构以道君皇帝之子,奉宸旨以总六师,握兵马元帅之权,倡义旅以先诸将。冀清京邑,复两宫,而百辟卿士、万邦黎献谓人思宋德,天眷赵宗,宜以神器属于臣构。辞之再四,惧不克负荷,贻羞于来世。九州四海,万口一辞,咸曰不可稽皇天之宝命,??震惕,敢不钦承。尚祈阴相,以中兴大宋。”
耿延禧宣读完毕,黄潜善手指大地,宋高宗会意,立即装模作样,伏地恸哭一番。
南京府衙,宋高宗正襟危坐。群臣拜贺:“恭祝圣躬万福!陛下万岁万万岁!”宋高宗不由自语:“父母兄弟蒙尘,惟朕身登大宝,此非天命而何?”
耿延禧宣读诏书:“皇帝诏曰:黄潜善任中书侍郎,汪伯彦任同知枢密院事。”黄潜善遍体通畅,却有意绷紧脸部的每一条筋肉,显得诚惶诚恐。汪伯彦一时心如乱麻,头脑反复回旋一句话:“黄十四何德、何功、何能,反居自家之上?”
二人同时走出班列,跪倒在地。黄潜善奏称:“臣潜善蒙陛下天地之赐,虽粉身碎骨,亦难报恩宠于万一。然臣庸德薄才,何能当此大任?伏望陛下俯回天命,另命贤臣,以安愚分。”汪伯彦奏称:“圣恩如天之广大,而微臣虽有执鞭随镫之心,却无拨乱反正之才。枢府乃本兵之地,任重责大,用人当否,牵系国家安危存亡,伏望陛下特寝成命,更择贤才。”
宋高宗颇不耐烦,挥手言道:“二卿乃朕所倚信,无须过于谦逊。”继而大呼:“冯益!”冯益赶紧走到案前叩头:“小的在。”宋高宗说:“速速起驾回宫!”
应天府行宫,宋高宗在瑞应殿坐定,黄潜善、汪伯彦站立奏对。宋高宗说:“中兴之初,国事千头万绪,当以何事为先?”汪伯彦对黄潜善说:“茂和足智多谋,非臣可比,请先为陛下开陈。”黄潜善说:“依臣愚所见,天下悠悠万事,当以巡幸东南与遣使通和为先。”
宋高宗说:“朕记得与卿北京初见,便有此议。”汪伯彦说:“茂和之议与臣愚相合,渊圣和战无定议,又不能及时巡幸,陛下当以为前鉴,不可再误。”黄潜善说:“国家再造之初,万不可与虏人相抗,和则存,战则亡。依臣愚所见,须守靖康之约,与虏人划河为界。朝廷遣兵,须屯大河之南,不可过河。陛下即位肆赦,赦文亦不可下河北、河东与河中府。此便是以诚取信虏人,如靖康时毁约反覆,乃自取败亡之道。”
宋高宗说:“二卿之见,深切朕意。卿等可物色人选,尽快出使祈和。”二人齐道:“臣等遵旨。”汪伯彦犹疑片刻,忍不住发问:“如今政府群龙无首,不知陛下何时命相?”宋高宗说:“张邦昌虽不能身殉社稷,然使一城生灵免于涂炭,又在虏人才退之际,便北面事朕,可授郡王。耿仲南、耿延禧父子祸国之事非一,朕恨不能以剑取其首级。朕既已即位,自当将他二人罢黜。”黄潜善说:“陛下英明。”
宋高宗又说:“隆佑娘娘命九十九叔传旨,言道若要宋室中兴,须命李纲为相。”黄潜善浑身一震,汪伯彦立表异议:“陛下方欲与虏人通和,李纲好用兵,切恐虏人不乐,和议难成。”黄潜善咄一步强调:“闻得靖康围城中,金人军前降札子索取大宋臣子,第一便是李纲。臣恐李纲拜相,朝廷欲和则不得,欲战则不能,天下便无宁日。”宋高宗说:“既是如此,便是朕即皇位,亦非金人所喜。朕已命内侍召李纲入觐,朕当命为右相。二卿忠义,朕所悉知,此事毋须另议。”
黄潜善说:“方今乱世,大元帅府结局之后,切恐调遣军马迟缓,莫须另设御营司,直属御前?”宋高宗说:“便依卿议,另设御营司,卿可任御营使,汪卿任御营副使,其下便由王渊任都统制。”两人同时答道:“臣等遵旨!”
行宫小厅,宋高宗召见曹勋。宋高宗说:“闻得卿是龙德宫的旧人,随众北迁后逃出燕京,带来太上皇的血诏,可为朕详述。”
曹勋泣道:“靖康元年,臣任阁门宣赞舍人。次年四月,随太上皇北上。渡过黄河后十天,臣闻得陛下将登大宝,便报告太上皇。太上皇说:‘但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次日,太上皇便付臣三件御衣,并在其中一件的衣领上亲书八字:‘可便即真,来救父母。’皇太后亦付臣书信一封,皇后娘娘更摘下金耳环一枚,托臣传语陛下:‘为吾白大王,愿如此环,早得相见!’太上皇又要臣转达他的口谕:‘凡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勿以我为念;太祖官家有誓约,不杀大臣与言事官,原藏太庙,违之不祥。”
言毕,曹勋取出衬衣、书信与一枚耳环,冯益接过,转呈宋高宗。宋高宗一一看过,默然不语。曹勋说:“愿陛下招募敢死队,由臣率领从海道北上,救回太上皇等天眷。”宋高宗暗语:“岂得如此胡做!”却说:“此乃大事,待朕与执政计议。卿大功非细,且先下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