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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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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祥符七年,河北高阳关,大雪纷飞。杨延昭重病在床,奄奄昏睡,陈令等大小将官聚守榻前。医官皇甫诚摸过脉息,示意陈令跟出。二人来到都总管府外,陈令说:“不要对我报凶讯,我只警告你:倘若救不活都总管,你须知我陈家枪厉害!”皇甫诚长长一揖:“都总管脉息全无,陈统制即使要我性命,我亦无能为力。”陈令大怒,一把将皇甫诚举过头顶,正待狠狠掷下,府内将官及时涌出,大呼“不可”,将他紧紧按住。陈令手一松,皇甫诚坠落,众人赶紧接住。
陈令挣开人群,跑往点校场抄起一把大枪,将一套陈家枪法“唰唰唰”施展开来。但见雪花随枪起伏,随势绕转,时而如银白长虹,时而如南山猛虎,枪枪都凝聚了万钧力量。众将聚集城头,无不伸颈、咂舌,看得如痴如醉。皇甫诚也悄悄到来:“他怒火万丈,悲气四溢,恐怕再舞下去,非死即伤。”众将问:“那又如何是好?”皇甫诚说:“如若有谁和他佯斗,慢慢化解他的劲气,也许能将他保全。”众将你看我,我看你,交互议论:“陈家枪无敌天下,若非都总管出马,谁又是他对手?”“看他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保不准就捅你一个窟窿。”“如若都总管仙逝,陈统制又遇不测,这三关口还靠谁个把截?”
皇甫诚见众人议论不休,急忙喝问:“情势危在旦夕,你们再不出手,其命休矣!”众将一时哑然,战战兢兢,不敢应声。皇甫诚抓起药囊大叫:“你们怯懦不前,且待我赤手空拳,拼一条老命去救统制!”皇甫诚疾步跑开,众将一愣,各自急慌慌解下佩剑,鱼贯下城,准备与陈令缠斗。
突然传来一声巨喝:“退下!”大家回头一望,竟是杨延昭,不知何时已站到十步开外。众人齐蓬蓬揖拜:“参见都总管!”杨延昭哈哈大笑:“阎王不肯收留,道是要我亲自会会陈家枪!”众人齐叫:“不成,不成!都总管病体未愈,如何可以打斗?”杨延昭不由分说,大手一挥,已如轻燕掠过,直落点校场。陈令旁若无人,恰好施出陈家枪绝技“千头攒动”。只见他手腕一抖,枪尖绽出千百朵枪花。杨延昭和身一扑,点钢枪没入陈家枪阵。众人“啊呀”一声惊呼,声音还没消散,陈令已枪落人定,和杨延昭面对面凝视。皇甫诚大喜:“杨家枪破得陈家枪,同时救得陈统制!”众人大叫:“都总管神勇,我等望尘莫及!”
一抹血丝从杨延昭嘴角渗出,陈令悲呼:“都总管如去,我独存何益!”杨延昭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言道:“快来扶我……到北门城头……我要再看一眼……燕云!”陈令扶住杨延昭,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血丝,再将自己的全身盔甲卸下,缓缓替他披挂停当。陈令大叫:“教众将士跟上,都去北门!”
杨延昭手握点钢枪,一步步挪向北门,再登上城头。杨家军全体将士,一个个衣甲鲜明,刀枪锃亮,齐整整排满城墙。杨延昭枪尖伸出,指定北方:“下官惟一恨事,是不能收复燕云,以致我大宋江山,至今残缺一角!今日我如先去,诸将有自暴自弃,而不以三关为重、不以燕云为志者,当同此枪!”杨延昭将长枪一震,枪杆立即断折,枪尖坠落城下。三军肃寂片刻,继而高呼:“并力向前,为国尽忠!并力向前,为国尽忠!”
一头驴丁丁当当北来,驴上一老道,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好一个为国尽忠,好一个志在燕云!呵呵!哈哈!”陈令怒喝:“我等正折枪盟誓,你是何人,竟敢取笑?”老道悠悠吟咏:“我乃华山一野鹤,飞来飞去无原由。今朝得见杨总管,要讨陈令点个头。”
杨延昭问:“来者莫非陈抟老祖?”陈抟说:“在杨总管面前,我岂敢担当‘老祖’二字?我一把老骨头,最多替总管敲敲边鼓。”杨延昭说:“老祖乃得道高人,何出戏言?”老道说:“天机不敢轻泄,总管转眼自知。辗转轮回无数,总管须计来日。”
陈抟抬头仰望,远天飞来一只大鹏。杨延昭随他看大鹏,口中“咦”出一声:“原来如此!”陈令忙问:“何事如此?”杨延昭说:“我听说陈家枪有祖训,只传陈姓长子长孙,不传外人,是否?”陈令说:“先祖将此枪法称作‘平天下’,确曾留下此等遗训。”杨延昭说:“不如对祖训补一句:‘但遇可平天下之人,传亦无妨。’你意下如何?”陈令说:“既然都总管开口,我从新立训即可。”陈令取来陈家枪,跪下后高高托起,面向上天立誓:“陈令谨报列祖列宗知晓,并请天地诸神见证,自我之后,陈家枪主传长子长孙;但遇可平天下者,纵是外姓,亦可悉数传授,不得隐匿!”
陈抟拍手大笑:“好!好!陈令已经点头,老道无事自忙,杨总管一路走好!”陈抟拨转驴头,丁丁当当远去。却又探手轻轻往后一摆,一支枪尖从雪地飞起,飘然咄入他的袖口。杨延昭自语:“人生如梦,我却清醒。力保中原,竟在众生。从此百年,谁计燕云?从此千年,谁悟真谛?”
皇甫诚对陈令耳语:“都总管似已支撑不住,须扶他回府。”陈令上前一步,扶了杨延昭要走,却被他一把推开。杨延昭慨然言道:“身为将帅,岂得老死床第?我且再舞杨家枪,既助陈家枪更上一层,也将三军士气激励!”
杨延昭执定陈令的长枪,就地腾挪跳跃。很快,他脚步踉跄,身形摇晃。陈令大叫:“住手!住手!”杨延昭面色惨白,却淡然一笑:“我舞不完全套,却能将最绝妙的招数施展。”杨延昭跃起,叫声“泰山压顶”,大枪凌空抡下,如枪似棍,颤动团团枪影。杨延昭又叫“游龙出洞”,枪尖刺出一道寒光,却起伏、蜿蜒不定,似乎无休无止。杨延昭再叫“回马封喉”,人、枪前行,却突然侧身、翻腕,枪尖倒后斜刺,如同雷鸣电闪。
陈令击掌大呼:“妙,妙,妙不可言!”杨延昭遽然收枪,枪尖拄地,全身紧靠枪杆兀立:“众将士珍重,我去矣!”皇甫诚急步上前,想要抱他下去,杨延昭却摇手将他阻止。杨延昭对陈令点点头,陈令会意,咄前挽住他的腰,让他站得更加挺拔,更加威武。杨延昭遥望北方,枪杆再次断折。三军一齐跪下,恸哭失声:“都总管,都总管――”
陈令拾起城墙上的枪头,独自步出北门,要找城墙下的另一支枪头,却遍寻不着。陈令自语:“并无将士来过,枪头为何失踪?莫非老道随手拣去,另有深机?”陈令纳闷不已,遥望燕云悲呼:“老道,老道,你拿枪头何益?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复得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