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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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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于我,主要阐释了命运在某一方面的主题。
看起来很偶然的一些插曲,或者绝不可能发展下去的倾向,却偏偏主宰了一切。我无法抗拒冥冥之中的安排,就鬼使神差般和她结婚。此前我有长达七年之久的恋人,我们理所当然地准备建立家庭。此后我有知己一般的红颜,演绎过死去活来的爱情故事。但这些份量极重的缘,均不及她先天拥有的份。她并非我所喜爱的,她却轻而易举成为我的妻子。她是我极力想要离异的,我们却到多年之后的今天,还没改变既定的关系。因此我只能说,我们是上苍命定的夫妻,这与我们认识的缘起与长短无关,也与我们有没有感情无关。
也许自小所处的家庭环境与学校环境,都没能使她获得如意伸展的机会,她必定因为某些长期以来的压抑,所以内向,坚韧,拙于言辞而薄于神采。她热爱学习却不善于学习,崇尚拼搏却不善于拼搏,追求协调却不善于协调。更为要紧的是,她并非时尚亮丽的女子,也不灵动而富于才气。这便与我恃才傲物的禀性,以及浪漫热烈的情怀,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此很多时候,她都面临了孤独无助的险境。这时支撑她的,显然只能是她自己。
或许我能解释我所抱持的冷漠。于内我有难言之隐,于外我向往才子佳人的经典组合。我急于解除家庭的束缚,因此多次和她商谈,多次和人宣示,并且作好解决善后事宜的全部准备。
但命运并不向我一厢情愿的方向延展。她以顽强的姿态挺立,其中也包括眼泪与沉默。我便只有等待。我想时间总能解决问题。然而时间却与我开起天大的玩笑。我一向视为海盟山誓的恋情,居然在一夜之间塌陷。不仅如此,它还遗留了另外的危局,一度让我心惊胆战。我这才有些明白,情感并不足以单独作为依恃,它同样经不起现实与命运的冲击。如果我还执著于挚爱一个孤傲而特异的对象,可能我与她的未来,先已注定严重得多的悲剧。
我终于收回纵横姿肆的情思,预备充分维系一个完整的家庭,也好摆脱许多连环而来的流言与杂念。
可是仅仅数月,我即遭遇变故。我被一张莫须有的大网绊住,它不啻要剥夺我财富与身体的自由,还想控制我一向无所拘束的思想。她才步入杏园不久,那是我刚刚获得硕士学位的地方,也是她梦寐以求多年才艰难倚靠的彼岸。她在教学并不成功,人际并不融洽,应试屡考屡败,婚姻频频告急的背景下,拼命最后一搏,才重新走进大学的校园。然而转眼之间,她经济的后盾全然瓦解,她必须独立地担负自身,并且全力以赴去平息各种余波。二零零二年她来过成都,二零零三年她到过雅安。她却见不着我,我也见不着她。我们都知道这种结果,因此我坚决叫她不来,她却同样坚决地来了。我有意无意的感觉只是,她可能已经完成一次重要嬗变,或能游刃有余地应对难堪之至的生活与环境。
那时她的父亲说:你必须离婚,你不能作一个流离者的妻子。
她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的话并无意义。
当我完全自在的时候,她却和我当初一样,从头去经受流离之苦。那天是端午,我正作诗吊念屈原的时候,有关她不幸沦陷的消息辗转传来。我心头一怔,当即反应出一个词汇,那叫悲壮:仅仅为了一种信念,即能前赴后继而无怨无悔,其实应是不悲亦悲,不壮亦壮。
这时有人对我说:你不如趁机离婚,这样她也无话可说。
我说:她在那时做出的选择,也使你们的话毫无意义。
此前此后的五年里,我们谁也见不到谁。流离的现状并非由我们自己造就,而是某种蛮横莫比的力量,硬生生将我们隔离。当然流离之前的若干年,我们从来都保持了牛郎织女的距离,却无他们缠绵悱恻的情分。
我可以确信,苦难之于她,一如诸种枷锁之于我。我重新审视我们的婚姻,或者审视天下所有人的婚姻,显然都只能归结为宿命。也许生生世世的际会里,正因我们有过裁剪不断的缘线,所以才有后来的强行凑和。凑和也罢,琴瑟和鸣也罢,反正债不了结,并肩的路还得一起走。
谁欠谁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当前的状态里,因为过于漫长的熬煎,如果还想谈点什么的话,肯定无关乎小家,而是普天之上与普天之下的大家。这是我们流离的原因,也是流离之旅的巨大支柱。
并且真有面见一天的话,我们还需多说什么呢?或许除了微笑着展示各自洪大的世界,磨难与家庭的影子早已不见踪迹。
200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