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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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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我都在追问,何谓爱情,爱情萌动与成长的土壤究竟需要哪些养分。也许书牍中屡有高论,街头巷尾也少不了更多见闻,但它们都来自外部,并不能切合我的内心。我就对自己说,其实我只能问自己,自己的体验谁也不能替代。那么我仅仅需要回答:谁值得我去爱恋。
最初是在中学的低年级,十五六岁的时候。男女同学成双成对的多了,我就开始打量,谁适合与我携手。我发现一位,我们曾经是同桌,后来又不是了。我们的成绩都在中等偏上,身高都在一米六零,作文都能当作范文,英语都能博得夸赞。不过,我们几乎没有交流,近在咫尺的身影,竟似间隔了千山万水。我便自觉不自觉地通过另一种形式表达。在集体出操的时候,我必站到另一列,位置刚好和她同排。却也不能相邻,我怕相邻时谁都不自在,且将一腔心思轻易暴露。她或者有所意会,或者本无知觉,总之她每每看见我,大都嫣然一笑。我至今记得这笑容,我叫做樱花般的微笑。我也知道她每天早晨上学,都要经过学校后边的一条小径。我就天天捧了课本在这里朗读,直到她在我眼前显现,又在视角的远处消失。当她与我零距离擦身而过的一瞬,我绝不会面向她,也就不清楚她是否曾经面向我。
我写成一封情书,而后守候在一眼清泉旁。明天就要别离,我想抓紧最后的机会。按惯例,她每日的这个时候,都要到井边汲水。这一天的日子特别漫长,六十年甲子一个轮回,我感觉等了一茬又一茬。我是满怀了勇气与决心的,我想到了托付终身的概念。她却迟迟不来,我的热情也就渐渐冷却。冷到一定程度,我居然发觉,她与我的命运,绝对不可能交汇。譬如我可能继续读书,她却可能就此辍学;我可能如雷如电震惊千里,她却可能只是一朵凋零于深谷的幽兰。“是太早了,”我一边自语,一边撕碎了通宵打造的书信。我背身到一面墙后,她立刻就来了,水花溅跳在她的桶沿,也溅跳在我的眼眶。
我初中毕业读高中,高中将要毕业时,突然在乡下的一条泥泞路中见到她。她身背一个小孩,如我母亲一般弓腰行走在烈日之下。我没能看到那张俊美灿烂的笑脸,虽然她依旧对我嫣然一笑。笑意里已经夹杂了沧桑、负重与疲累的太多因素,她再也无法轻起来。即如多年后我北上,朋友的一位同伴高呼:将他与我一比较,就知道什么是乡下的闰土。朋友哈哈一笑,说我并非初中的早婚的樱子,我的黑瘦出自天然,内里却睿智、明亮得很。我并没有樱子那种被岁月清洗过了的愧意,我明白初来乍见,谁都会冷眼相看;一旦有所崭露,谁都会自惭形秽。当然,我自农家出发,虽然走过了许多城市与大学,我却始终流淌着父辈爷辈的血液。不同之处在于,我所认知的世界,与所了悟的真理,足以让任何专家、学者与名流仰视。
樱子不能。她和我后来的真正恋人一样,都没能一路相跟着升华。她们都留在了原地,没能走出固步自封的圈子。小峰是这样的。小峰和我相恋七年,七年里演绎了许多动人的故事。但我轻轻悄悄就放下了。我不能说没有苦痛。但我苦痛的主要根源在于,她始终沉陷于一种自卑自怜的情境里,根本自拔不出。本来,她青春,美丽,善解人意,无私无我,一度被我视作寻常人中的圣者。但她为世俗所累,世俗说她缺一张像样的文凭,少一个像样的工作,差一门像样的专业,她就以为自己没有理由清高,雍容,华贵。
静子走了另一个套路。她过快地为环境所同化,当同化到已经没有了自我的脾性与异禀时,也便永远引起不了我的惊动。开始她并非如此。开始她的一颦一笑,都有特别的意气与锋芒。后来就逐渐消磨,后来就习惯于多种选项中仔细考量,后来就追随世俗的潮流与命运的安排。随缘、随遇与随安,本不可以诟病。但爱情之力的萌生与强化,显然在于某种长盛不衰的火焰,足以永远照亮彼此的心房。
我之怀念云凤,就因为她的火焰。她此生的意义无它,仅仅就为爱情而来,仅仅就为她与我的爱情而来。她在我已为人夫的时候出现,她却逼我非得接受她的情感不可。她在我们将近三年的历程里,一次次造就撼天动地的波澜。她在我毅然决然离她而去之后,仍旧以其激烈不居的性情与作为,迫我时刻都想回头去创造破镜重圆的神话。她前期的故事,我浓缩成《或是一个虚无的女子》。她后来的故事,我至今也不知晓。一年前我们完全断绝音讯,半年前我听说她殉情自杀。至于此刻,我都没能探知她是生是死的真相。
因此,我只能总结说,爱情之萌生,并不需要多少外在的条件;爱情之维系,并不需要多少人为的手段。萌生之初,在于它强烈撼动了我们的内心;维系之旅,在于它能不断予以刻骨铭心的记忆。否则,最初的爱恋,必是功利的成份居多;后期的维系,必是酸涩的感觉居多。
更进一步说,若非有生生世世的缘分,她便不易出现在你的面前,她更不易引起你的关注,或者将你关注。当然,仅是关注,还远远不够。缘分之大,在于生生死死的悲欢离合里,她早就发誓说非你不嫁,你早就发誓说非她不娶。而后之结合,正所谓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