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日访华的四个重要讯息

丁咚 文

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5月3日到7日对中国进行非正式访问。与历次访华一样，金正日此次访华依然在神秘中进行。世界舆论近期给予了高密度的报道，充斥着猜测与臆想。尤其富于戏剧性的是，韩国外交部和统一部专门召见中国大使表达“遗憾”，而时隔不久，韩国外交部突然发表一则新闻稿，表示“声称中韩之间存在外交矛盾的说法不属实”，“韩中两国之间没有任何外交矛盾”。据信这与韩国总统府立场软化有关。

在朝韩关系微妙、朝鲜货币改革失败国内局势不稳以及即将面临世代交替之际，金正日对中国的访问具有重大意义。这从金正日此访的扈从人员的名单也可一窥堂奥。据中央电视台报道，朝鲜国防委员会副委员长、人武部部长金永春，朝鲜劳动党中央书记崔泰福、金己男，外务省第一副相姜锡柱，党中央部长张成泽、金永日、金养建，党中央第一副部长朱奎昌，国防委员会局长玄哲海、李明洙，咸镜南道党委责任书记太宗秀，平安北道党委责任书记金平海等朝鲜党政军各界实力派人物悉数来到中国。如果朝鲜发生权力继承，那么这个团队很有可能组成新任朝鲜最高领导人的顾问班子。

从公开报道中，我们可以分析得出结论，金正日此访取得的成果重大，意义深远，为中朝关系未来的长期稳定可持续发展开了新局。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中朝最高领导人进一步确认中朝“血盟关系”，中朝互为特殊友好关系国家的定位更为明确，为两国关系发展奠定了政治基石。

胡锦涛在金正日访华之际，使用了在外交会谈场合极少使用的“热烈欢迎”这一字眼，可以侧面表明中朝关系的成熟和友好程度。胡锦涛表示，“我们始终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把握、维护、推进两国关系，愿同朝方一道努力，推动中朝关系不断迈上新台阶。”这一表态中虽然包含了套话的成分，但在其中关键词上，可以看出非常讯息：“始终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显示中朝两国关系不是权宜之计，不是普通关系，而是相互依赖的战略关系，朝鲜作为中国东北方战略屏障的作用不仅依然存在，在今后复杂的地缘和国际格局下甚至更为重要；“把握、维护、推进”更是在以往的外交会谈中没有使用过的新词汇，它们表明了一种坚定的姿态和持续不断的过程，表明中朝关系发展的前景广阔。吴邦国在会见表示，“中朝建交以来的60年，是国际形势跌宕起伏、风云变幻的60年，是中朝两国人民携手共进、奋发图强的60年，是中朝关系经历考验、不断发展的60年。”将中朝特殊关系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了。

而金正日本人对此积极而正面的回应则更意味深长。他说，“由两国老一辈领导人亲自缔造和精心培育的朝中传统友谊经受了时代风雨的考验”——这句话的背景是自从1992年中韩建交，中朝关系发生的波折以及围绕朝核实验中朝关系面临的多次危机——即使如此，中朝仍然保持了团结，仍然着眼未来发展关系。“朝鲜党和政府始终坚持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看待和把握朝中关系”——据知这是朝鲜最高领导人首次使用这种表述对中国的表态进行反馈，意义重大。

二是中朝最高领导人决心在朝鲜面临世代交替之际继续保持密切联系，中方将继续给予朝鲜坚定的政治和外交支持，确保朝鲜政局保持稳定。

金正日此访的一个重要任务，是在朝鲜政局可能发生的变化之前，向中方通报朝鲜的计划。他在会谈中对今后中朝关系发展作了前瞻性表示：中朝特殊关系“不会因时间推移和世代交替而发生变化”，“决心把一个不断巩固和发展的朝中关系传承下去。”

胡锦涛在会谈中表达了中国的承诺，“中朝传统友谊是两党两国和两国人民的宝贵财富，推动中朝友谊与时俱进发展并世代相传是双方的共同历史责任。”这显示，中国对朝鲜的世代交替安排进行了态度鲜明的表态，“中朝传统友谊”表明了两国的特殊关系，“与时俱进”、“世代相传”和“共同责任”则无疑是严肃的政治表态。

三是在中国的积极斡旋下，朝方对重启六方会谈进程作出积极而有条件的表态，明确表示“坚持朝鲜半岛无核化的立场没有任何改变。”

有意思的是，在其他问题上都是中朝双方面各自表述自己的立场和观点，而唯独在朝鲜半岛局势上，公开发表的新闻通稿中使用的是“双方”一词，这表明中朝都在刻意避免外界对中朝在半岛局势上的分歧作出过度解读，而在协商一致的基础上，以统一的姿态向世界表达这一问题的会谈成果，他一方面表现了中朝特殊而密切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显示，在朝鲜半岛局势波谲云诡的格局下，中朝保持团结和一致立场殊为重要。

双方表达了“朝鲜半岛和平、稳定、繁荣符合中朝两国乃至东北亚地区各国的共同利益”和“根据 9·19共同声明的立场，为实现半岛无核化的目标而共同努力”的立场。明确表明朝鲜对六方会谈积极态度的表述是，“朝方愿同各方一道，为重启六方会谈创造有利条件。”“朝方对中方为六方会谈作出的积极努力和贡献表示赞赏。”但朝鲜显然对目前有关各方在推进六方会谈所采取的具体措施上存在不满，这句话表示了朝鲜关于重启六方会谈的表态并不是无条件的：“六方会谈各方应该显示诚意，为推进六方会谈进程作出积极努力。”

四是通过对华访问，朝鲜表达了借鉴中国改革和发展经验，在中国的帮助下，积极发展朝鲜经济、改善民生的强烈意愿。

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对中朝经济合作似乎表现出了特殊的热情。他对时隔4年再次到中国访问，通过实地参观和考察了解到中国在相关领域所取得的发展和进步，感触颇深，认为“中国在和谐发展和创新发展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朝鲜人民为中国在建设国家方面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考虑到朝鲜面临的经济困难，金正日的此番讲话别具意味。他不仅在与温家宝的会见中表示，“朝中在经贸、农业、科技以及相关重大项目等领域不断加强合作，对推动朝中友好关系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朝方愿同中方加强沟通和协调，推动双方各领域务实合作不断取得新的重大成果。”而且在与胡锦涛的会谈中，表达了加深中超经济合作的愿望：“本着互利共赢的原则，朝方欢迎中国企业到朝鲜投资，积极提升朝中务实合作层次和水平。”

中朝政治合作多于经济合作。胡锦涛与金正日的会谈更多地侧重从战略和政治上把握和发展中朝关系，温家宝在会见金正日时，更多地表达了中朝加强经济合作的愿望，并表示中国将一如既往的支持朝鲜的建设和发展，特别是愿意在朝鲜的内部改革上提供更多帮助。

胡锦涛在经济问题上，只有一句话，他表示“双方政府有关部门要就深化经贸合作进行认真探讨。”温家宝在会见中的讲话则对胡锦涛的政治表态进行了落实。他表示，“双方要共同努力，统筹协调，积极推进重点合作项目，加快边境基础设施建设，探讨新的合作领域和合作方式，更好造福两国人民。”温家宝的另外一句话则可作多层解读：“中方将一如既往支持朝鲜发展经济、改善民生，愿意向朝方介绍中国改革开放和建设的经验。”——一方面，可以理解为温家宝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朝鲜提出了请求；另一方面也可认为，中国方面考虑到中朝特殊关系特别是朝鲜对于中国的重大战略意义，鼓励朝鲜加快内部经济改革和发展，维护中国东北部屏障的战略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