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打黑的两个焦点

丁咚 文

        重庆打黑行动渐入高潮。公众都在看它究竟怎么收场，两个焦点是：文强会不会判死刑，还有李庄是不是有罪。

        对号称重庆黑社会最大后台的文强的一审2月5日进入第四天，与文强同案被起诉的还有他一手提拔的昔日三大“金刚”———重庆市公安局刑事警察总队原副总队长黄代强、公共交通治安管理总队原副总队长赵利明、治安总队原副总队长陈涛。检方指控文强“五宗罪”，即受贿罪、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强奸罪。文强辩称，对其中许多事实及性质的认定有疑义。文强坚称，没有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利，只是在“正常履行职责”。这与他在法庭调查中的观点如出一辙。

        稍前，北京律师李庄涉嫌伪造证据、妨害作证案也进入二审。

        在庭审中，控辩双方针对李庄是否具有伪证罪的行为和结果进行激烈辩论。在庭审中，李庄7次表示认罪，但他未放弃上诉，仍然就案情的关键细节进行说明。他表示，今后不会接受媒体采访，也不翻供。李庄在做最后陈述时说了六个要点，其中耐人寻味地指出，“刑辩律师比其他律师更要讲政治挂帅，识大体、顾大局，从思想上，觉悟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作为法律工作者应重视证据，调查研究，不应当冲动，盲听偏信，不应在大是大非上执迷不决。”更有网友认为，李庄的最后陈述是首“藏头诗”，6句话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读就是“被逼（比）认罪缓刑”。

        作为局外人，笔者并不知道“李庄案”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庄是一个法律工作者，严谨是其工作的内在要求。因此，他在庭审中每句发言应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媒体强调指出，他的最后陈词是在“字斟句酌”的情形下作出的。由此我们可以推断，此案必定存在隐情，要么是李庄企图诱发公众产生联想，对他抱以同情并影响判决结果；要么案件背后确实包藏了巨大黑幕，李庄案是某些势力介入、引诱五位证人“反水”的结果，最终通过诬告李庄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2月4日，湖北江汉大学政法学院法学教授余元洲在博客中发表辞职宣言，声称为捍卫其法律信念，如果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判决律师李庄有罪，他将辞去法学教授一职。余元洲认为，如果判李庄有罪，而龚刚模因举报李庄有功而减刑，会造成两个严重后果。其一是，李庄本是龚刚模的代理律师，欲尽力为龚刚模辩护，却反被龚出卖，这样判决等于鼓励了背信弃义的行为。法律作为正义的代表，是不应鼓励违背人的基本良知的行为的。其二是，这样判决恐使全国的刑事律师不再尽心尽责地为犯罪嫌疑人辩护。

        毋庸置疑，重庆打黑风暴重创当地黑恶势力，震慑了有组织犯罪，大快人心。公众是大力支持的。这也是重庆打黑行动虽然面临巨大的利益纠葛、困难极大，但仍然能够推进并取得显著成效的关键。但在赢得一片叫好声的同时，对重庆打黑行动运动化、扩大化的质疑，也始终是坊间议论的重点。对此，重庆新任市长黄奇帆近日主动辟谣，驳斥了外界关于重庆打黑运动化、扩大化的疑虑。

        在重庆打黑进入尾声之际，文强案、李庄案的结局如何，再次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

        焦点一：文强会不会被判死刑。

        媒体不止一次预测文强会被判死刑。笔者不得不指出，不少媒体在此次事件中扮演了与其身份不相符的不光彩角色。客观公允，实事求是，是媒体的内在要求。但一些媒体在重庆打黑行动中背弃职业操守，出于哗众取宠目的甚至秉承某些意旨，对未经审判的案件，提前做无根据的定性，误导公众舆论甚至法律判决。有关文强将被判死刑的消息，就是某些媒体的“杰作”。

        据现已公布的资料，文强在重庆黑社会势力背后充当“保护伞”角色似无疑义。但是看了重庆检方公布的文强的3000万家底的明细账，却让人觉得一头雾水。按理说，文强既然被指控为西南重地重庆黑社会背后的“巨枭”，就应该有与他身份相匹配的“做派”啊。但我们从这些数字里面，看到的不是一个“黑色枭雄”，而像个地道的黑市小摊贩，他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狗肉帐”，很难让人相信一个黑社会老大的老大，竟会如此婆婆妈妈、上不了台面。

        具体可以看有关报道：http://news.ifeng.com/mainland/special/chongqingdahei/news/201002/0205_7869_1538045.shtml。

        从这则报道中，我们看到文强的赃证主要可以分成三个部分：一堆礼品、多处房产、来源不明的收入。有意思的是，当检方提及他有16处房产时，文强很是诧异，似乎才知道自己竟有那么多房产，一脸的不确定。事实也是，真正算得上别人行贿的房产并不多。更有意思的是，文强不能说明合法来源的财产，都是别人代为保管的。连文强和一个大学女生多次不明不白的“性行为”也被举为其“强奸”的罪证，似有引导汹涌民意的嫌疑。据这些含糊不清的“罪证”，对文强做死罪审判，旁观者会认为量刑过重。

        焦点二：李庄会不会被判有罪。

        而李庄案可能有的隐情乃至“冤情”，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上述报道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一个普通的案件，与政治挂帅，识大体、顾大局有何干系？与所谓的“大是大非”又有何干系？李庄若被判有罪，岂不是把公众当孩童？

        正如前文所说，文强之罪，几成定论。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多大程度上做了重庆黑社会的“后台”，他究竟从黑社会中收受了多少好处，究竟犯了多少包庇、纵容黑社会的罪行？

        还有李庄究竟有没有作伪证？原来聘请李庄作辩护律师的那些人为何突然莫名其妙地“反水”，指证李庄作伪证？还有李庄作伪证与妨害作证究竟是何关系，他为何一方面作伪证，一方面又妨害作证？他是不是吃饱撑着了？

        对一桩案件，只能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能掺杂任何感情、政治甚至民意的因素，这才是法治的基本精神。今天，对文强案、李庄案能不能秉持法治的精神依法进行审判，是考验中国是否开始迈进现代国家的一个重要标尺。鉴于此，文强案、李庄案的意义非同寻常。权力具有干预法律的天生能力，但权力如能懂得规则的重要性，遵从法治的精神行事，则更能赢得尊重，从长远来说，也更能赢得由衷的支持。另一方面，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绝不仅仅是经济的现代化，法治也是社会现代化的重要表现。对文强、李庄的审理，不能逾越法律，也不能为超越法律的因素所左右，只能根据它本身所具有的事实依法进行。对他们做出合法的审判，才能作为黄奇帆市长关于重庆打黑没有运动化、扩大化的最好论据吧！

         公众能不能看到一个没有瑕疵、没有遗憾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