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不公丑闻为何发生？

丁咚 文

湖南烟草系统，包括郴州烟草局在内的用人单位，2012年招聘计划中，对一些岗位条件作出资格限制，要求须为篮球或声乐专业毕业，其中篮球专业须具有国家运动员资格，令知情人不满，指其为“萝卜招聘”，遂传播到网络上。

当地有关方面辩称，此要求是“为了丰富企业文化建设，需要储备一批有一定特长的员工”，并非为特定人而设。

大凡这种事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弄得尽人皆知成了“丑闻”的时候，都会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用来装点门面，搪塞公众，尽力挽回声誉，虽在可理解之列，却也太轻视公众的智商和经验了，且不说他们的说辞究竟能不能站得住脚，单论这种现象以各种形态存乎世间，已成当今社会众所皆知的顽疾，就足以让人们对这种现象产生怀疑，并深恶痛绝之了。

它们之所以引起人们的反感，乃至强烈的敌视，是因为其纵容了少数特权者利用私人渠道影响公共权力，强占原可能不属于他们的社会资源，剥夺了多数人的合法权益，或者使得人们站在不同的人生起跑线上，或者使得人们面对不同的发展机会，或者使得人们遭遇不同的人生境遇，损害了社会的公平正义。

而发生违背社会公平正义的情况，总是有着相同的根源，就是法律制度的缺漏、歧义或者在法律制度面前无法做到人人平等。法律制度的缺漏，从历史的角度看，它是客观的，但是从横向比较的角度，往往是为了维护少数人的特殊利益，在明知有所缺憾的情况下，故意使之保持阙如；法律制度的歧义，就是法律在制定中故意留下余地，为了某些特殊利益，法律条款可以得到不同的解释，以得到利于特殊对象的结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一项普世原则，在任何国家，都不会有人公然违反之，然而在有些国家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律条；在另外一些国家它却充满弹性，总是随着不同的对象随时发生变化，为了某些特殊利益，明文规定也可能成为一纸空文，得不到切实的贯彻执行。而在我国，上述三种现象均广为流毒，特别是第三条在现实中尤为突出。

正是法律制度存在诸多问题，直接导致了某些恶质的结果，在大转型时代，它们更是表现得十分集中和习以为常。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法律制度丧失权威，公众不相信法律制度，在遇到矛盾和问题的时候，很可能采取经验主义的态度，寻求别的解决方式，而不是诉诸法律制度，有关此点可谓屡见不鲜，邻里打架，不是通过法庭来断两者之间孰是孰非，而是寻找当地有名望的人从中调和，使双方的利益都得到声张，就是显著的例子。

二是法律制度施行机关丧失权威，其公信力降低，公众不相信这些机关，从根本上来说，不相信其严格遵照法律制度行事，因此，他们解决问题和矛盾的方法与前如出一辙，也是寻求别的解决方式，举个通俗的例子即可看出来，某人为了办理某件业务，一般来说直接到某个政府机关，依规办理即可，而我们常见的现象是此人不通过正常渠道去办理这件业务，而是通过熟人或朋友，找到此机关的某位关键人物，以私底下拜托的方式去做同样的事，当然，这中间就难免有利益往还。

三是人们的相互信任感降低，道德、诚信问题风行，社会秩序无以有效维系。通俗点来讲就是对社会稳定受到影响，所谓的群体性事件就会此起彼伏，这是在人们的合法合理诉求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得以解决；它还间接促进了互联网的繁荣，我国的互联网业在最近几年得到了呈倍数的增长，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些上网的人无法从现实中满足愿望、满足诉求，转而通过在互联网上寻求集体安全，以应对现实社会的不公、不安。人们相互之间缺乏信任，还引发了道德、诚信大面积的滑坡，一个缺乏有效的法律制度保障的社会，必然引起人们的人性无限制地迸发，包括其中恶的部分，如果没有及时的阻遏，它们就会泛滥成灾，当前我国社会现实正在应验上述论断。

上面提到的三种结果，一言以蔽之，就是在法律制度存在重大隐患的情况下，社会的公平正义就会像失去护佑的孩子，茫然不知所从，就无法普施恩泽于众生。相反，各种各样的东西，就会取代法律制度，干扰现有的社会秩序，人的心灵，并使得人的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趋于不可调和状态。再举个例子，本来法律制度施行机关按照其规定，向公众提供服务，是其职责所在，然而在现实中却大多扭曲，被当作向公众施恩的东西，这些人不是人民的仆从，倒成了恩主，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得意满满。

由此联想起前不久再次倡议学雷锋活动，它是希望以道德教化改善道德失范、诚信缺失的世相。但其倡议者忽略了一个事实，即道德教化只能让人模仿向善，而不能从人们的内心建立一个善意的世界，更不能阻止人们为恶。

还是那句老话，与其相信人是天使，倒不如相信他是魔鬼。唯有法律制度，加上虔诚的宗教信仰，才能通过潜移默化的作用，在人们的心中播种下善良的种子，并促使一个善的世界重现。我在一篇文章中曾经提到过，在德国建立国家之前，曾经有一个时期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但是社会秩序却保持了和谐，没有极端的情况发生，在欧洲其他国家频频发生暴乱、起义和革命的时候，唯有它岿然不动，虽然在这个社会里也存在剥削和压迫，农奴主和农民之间也时有矛盾，但这些农民在遇到矛盾的时候，在遇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总是寻求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而不是其他。这是因为这个社会建立了完善的法律，并严格遵照执行，人人在法律面前都平等，从而有效化解了社会可能存在的内部紧张。

可见，法律制度以及法律制度的切实贯彻，保证人人在法律制度面前平等，才是建立社会和谐的根本保障，也是建立社会公平正义的底线要求。否则，这个社会既不会有和平，也不会有良善和信托，人们唯有通过其他渠道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永恒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