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压倒一切”的替代方案

——《政治现代化是中国当务之急》系列文章之一

丁咚 文

众所周知，“现代化”是晚近以来几代中国人的梦想，无数志士仁人为了实现它自强不息、奋斗不止。中共建政后，“四个现代化”虽然具体内涵不同，却也数度出现在治国目标中，并饱受曲折延宕，直到文革晚期再次被纳入政府报告中。然而，彼时的“现代化”仅仅局限于经济领域，后来扩大至军事领域，都是积贫积弱的中国迫切希望改变现状的一种初级愿景。迄今，为了实现这个愿景，中国人民仍然在奋力拼搏，期待在本世纪中叶达到中等发达国家的水平。

但是，当代中国人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经济的现代化不能完整概括中国的现代化，也不足以呈现“中国梦”的全部，相反，单一经济现代化的国家追求正在成为中国发展自身内部的关键性阻碍。

这一点在中共第一代领导人执政期间中间表现得尚不明显，单纯的经济现代化的目标就可以充分鼓舞中国人的斗志并团结他们往前进了；第二代领导人执政期间，在渴望经济现代化、在经济领域大刀阔斧实施改革的同时，政治领域的改革也被提上了日程，并一度获得了实质性的突破，然而最终功败垂成；到了第三代领导人执政期间，由于长期以来积聚的问题开始显现，政治和经济相脱节的矛盾日益尖锐，虽然仍然将经济现代化作为核心追求，但是改革的意志有所消退，政治上求稳思维占了上风，因此才有了邓小平的振臂一呼，从而在关键时刻改变了中国发展的路向，从此再次确认了改革的大方向；不过遗憾的是，从那时一直到现在，改革仅局限于经济领域，中国的变化也主要体现在经济上，政治上保守的倾向未能改观，但中国社会却按照自身的逻辑发展，并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中国正面临何去何从的重大历史关头——正因如此，“稳定压倒一切”才让执政党念念不忘。

实质上，“稳定压倒一切”是在失去改革勇气后被动消极应付时局思想的产物，是政治上的权宜之计，但对于缺乏变革思维、政治意识落后者而言，不失为一项选择。历史上多有出现此种情形，在开国君主奠定江山后，“守江山”成为后代帝王根深蒂固的观念，沿袭老祖宗定下的治国方略，一味求稳历来很受那些守成之主的欢迎，而要实现“中兴”，非得要种种条件具备特别是帝王本人的条件具备才行。因此，我们看到，在中国历史的多数时期，都是奉行“稳定压倒一切”策略的。

这一策略，在当代它的潜含义是把经济现代化当作治国目标可以，但其他的都不要改变，都要“维持现状”。而不稳定主要缘于民众对现存秩序的反弹，民众对经济现代化的同时其他领域却一潭死水的不满，对利益格局调整后自身利益无法获得保障的忧虑，往往就呈现为“不稳定”因素。因此，执政者“求稳”思维和民众“求变”思维的矛盾的核心，也是中国发展的矛盾的核心，就是政治与经济不相协调，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不相适应，执政党执政思想与民众需求不合拍。

一言以蔽之，就是中国经济正在现代化的道路上往前奔，却在政治领域表现得很落伍，与其不相匹配。换句话说，只有政治现代化了，经济现代化才有可靠的支撑，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经济现代化由少数人获益而与多数民众利益相脱节的问题，也才能根治中国社会的“不稳定”。

从这个意义上说，政治现代化，是替代“稳定压倒一切”治国策略、实现国家在稳定中发展的根本途径。

中国社会现在就像一锅热腾腾的开水，而锅底下柴火仍在持续不断燃烧，单靠它自身是不会冷却的，必须借由外力，要么舀进一盆冷水，为它降降温，却也不能根本解决，因为只要柴火继续燃烧，总有某个时候它会再次沸腾；要么在锅底下想点办法，让火停下来，这才是治本之策。但要让火停止燃烧，岂是那么容易的？非得有火中取栗的勇气，非得要有不怕烧了手才行，否则就只能看着一锅水汪洋恣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