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观察】济宁正厅候端敏潍坊受审感慨在鲁西南当清官太难

文/落魄书生-王中银

近期，潍坊中级法院审理了一起鲁西南副厅级干部贪腐案件。济宁市前副市长、济宁医学院党委书记候端敏同志被组织认定受贿300多万，被判处11年。农家小镇青年候端敏，1955年生，济宁微山县人，1976年参加工作，先在微山县担任乡镇党委副书记、随后上调县水利局，在法院担任助理审判员，82年升迁至济宁市中院担任助理审判员，随后在山大读书，84年调任济宁市委担任秘书，86年在市委政研室担任科长，89年升任济宁市体改委副主任，95年调任鱼台县县长、94年在省委党校攻读研究生，97年担任鱼台县县委书记，2003年升迁至济宁市副市长、2008年任济宁市委常委、2011年担任正厅级济宁医学院党委书记。

小镇青年候端敏祖坟冒青烟，在故乡鲁西南官拜县委书记后又解决正厅级，临近退休在十八大后反腐风暴中身陷囹圄，故旧亲友异常遗憾。曾经侯端敏也曾表态要做清官，1995年刚刚担任鱼台县长时，当时鱼台是典型农业县区，工业基础差，由市委闲职升迁为实权正县级对农家子弟来说是平步青云，其内心对组织培养和安排感恩戴德，其曾发誓：不贪污、不搞女人，不给别人提供制造谣言的机会。在鱼台刚开始的几年，每逢过年，侯端敏就交代妻子闭门不出，坚决不收别人礼物、钱财，即使亲友、熟人也不例外，一度被同僚认为“不近人情”、“六亲不认”。侯端敏为发展工业，力排众议，扶持煤炭企业，等煤炭黄金期来临时，县财政明显好转，当地干部群众信任支持他。

有网络舆论造谣说：侯端敏在县委书记职位上花费500万升迁副厅级，还有网络关键词说侯端敏和2002年至2006年担任济宁市长的吕在模暧昧。那四年他们确实亲密合作过，网络上也有吕在模落马牵连侯端敏的传闻。网络上还有王付清和侯端敏的关键词，王付清曾任山东省鲁泰煤业有限公司副总，下辖鹿洼煤矿确实在鱼台侯端敏曾大力支持过，官方认定侯端敏在担任鱼台县委书记时收过该煤矿领导张延金10万元，张延金后来担任济宁金威煤电有限公司董事长已落马，此外济宁政法系统强势人物曹务顺、石翠杰、曹扎根也纷纷落马。济宁医学院附属医院威震鲁西南，是服务3000万民众的省属三甲医院，在菏泽有广泛社会影响力，每年收入10来亿，侯端敏被官方认定在医药销售方面涉及不菲利益，同时在干部提拔、人员安排方面、企业合作方面都有小辫子被官方抓到。

侯端敏作为一名鲁西南地区担任过县委书记的老干部，官方认为其认罪态度好、全部退赃，在剖析自己走上犯罪道路悔过书中，侯端敏感慨：“作为领导干部，处于各种人情关系包围中，很多人以人情为由头，借年节和红白喜事之机，送明显超出礼尚往来范畴的钱物，收下就得违心地给人家说话办事。”在人情掩盖的金钱诱惑下，侯端敏付出惨重的代价。鲁西南是山东民风非常传统的一个区域，腐败是政治及人类社会痼疾，济宁经济社会发展迅速，经济规模是菏泽的2倍，是山东西部的中心城市，社会转型期，腐败和发展共存，尤其是煤炭行业权力与资本结盟导致官员落马不菲。

济宁曲阜孔孟故里，尤其重视人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无论官场还是民间都无法规避。本身人情是人与人之间用来馈赠对方的一种资源，在鲁西南官场宴请、接受他人的礼物或为别人办点难事，这都是人情，欠人家人情就需要偿还，人情是一套社会规范和道德义务，尤其是由基层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干部，平日逢年过节更需要拜访、礼物或宴请下老领导、老上级，连毛主席都注重人情，一个地级市由副科级一步步升迁起来的干部，升迁及命运改变的每一步都无法避开人情。农家子弟侯端敏尽管自己爹妈不是官员，但其关系网或亲戚朋友圈可能有仕途恩人，看看他的升迁履历还是非常顺利的，一步步能熬到正厅级在官本位重地鲁西南是非常困难的。

侯端敏由秘书出身，是领导的恩惠解决了他的副科、正科、副处、实权正县、县委书记、副厅、正厅。在鲁西南官场权力如同蜘蛛网，没有官员可以生活在真空中，官员最大的财富就是同僚或上级各种人脉资源，这是社会资本，不贪污受贿可以恩惠家族与子女几代人。给领导当秘书，奋斗几年领导不会亏待你，提拔起来你就需要有点私人效忠，无论你是不是谁的人？在官场上头没人拉你，得不到上级领导的恩惠和保护，别说升官就是保持现有职位都很难，官场最怕另类和落单。在鲁西南官场海瑞和于谦都混不好，侯端敏感慨在鲁西南现实官场想保持廉洁自律几乎不可能，这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在济宁官场奋斗40年，2015年1月29日，还有4个月就退休的侯端敏有点焦虑，他担心纪委来查他，因为他预感到在权力恩主出事的当下，很可能误伤他。怕什么来什么，他很快被带走，被开除党籍和公职，被批准逮捕，人生开始过山车。在官本位鲁西南大地正厅级异常受尊敬程度一旦沦为阶下囚，亲朋故旧都无能为力，这次反腐风暴由中央发动。侯端敏当过三农危机最严峻时的农业县委书记，他认准发展工业，煤化工成就斐然，县财政好转后，各种民生矛盾明显淡化，他也提携过一些官员，侯端敏的仕途根据地在鱼台和济宁医学院，只有提拔些自己人，才可以源源不断获得支持、效忠和进贡。可以说，在官场每个人上头都有领导恩惠，下面有下属追随，他们都是关系网中的人，在鲁西南官场这个干部想托另一位干部，不超过三五人就可以建立关系。

网络上职工对济宁医学院一些现状辛辣的点评：1.搞建设、从中捞好处。2.十多年不给职工涨工资。3.公积金、取暖费按最少。4.晋升人为制造种种障碍。5.愚弄麻痹医院员工6. 弄虚作假，卖官鬻爵。7贪污受贿、滥用职权。8.飞黄腾达，越腐越升。9.喝民血、吃民膏、偷公款、挖墙角。　10.“兵马未动，粮草先行”。1、专制集权，践踏民主；12、结党营私，贪污腐败；13、五毒俱全，欺世盗名：14、金钱至上，道德沦丧；15、狼狈为奸，权钱交易。侯端敏案例同时属于高校腐败和医疗腐败更具有典型性。官员也是社会人，他们需要在一个网络中才可以生存，任何人都无法抵御官场复杂的各种人情利益网，在官场混进入一个网，把自己编织进入网是生存第一要务。

真的官场非常残酷，尤其是社会大环境恶化时，如果想适应就需要遵守游戏规则，不要梦想在官场寻找正义、公平和真理。官场永远是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官场就需要说假话，善于说假话的官员才可以生存，把领导的假话当真话信并坚决执行的下属才可能升迁。官场上的文凭都是敲门砖，官场上大知识分子清醒者一般都仕途受挫。做官的目的是为了追求利益，无论这个利益是名气与人情面子还是金钱，反正当官后利益会很大，当官后可以给他人带来利益，哪怕不需要对方回报也会恩惠子孙，历朝历代大官和将军及法律制定者都无一穷贫潦倒。当官就是做人然后才是做事，鲁西南是典型的农民社会，山东最传统的地区，官场无论正厅还是县委书记本质都是农民逻辑与心理，农民就是乡土农耕社会逻辑，官场拜几十个仁兄弟更容易混发达。任何规章制度对领导干部来说在执行时都可以变通的。

侯端敏认为自己是非常典型的人情来往受害者。在鲁西南这方人情厚土，任何官员除非海瑞那样的神经病可以独善其身，在这方土地上想当个正常的官员太难。官员手中掌握不菲各种资源，本身中国和山东都是关系社会，鲁西南官场更是重视人情与关系，有义务给予就接受后需要回报。侯端敏当正厅级官员，拥有可交换的资源非常多，亲戚朋友就是没送礼，一样也需要给他们办一些事情，提供一定的恩惠，假如把人情来往都中断，关系网社交圈越来越小，这样的同志在官场吃不开。礼物交换本身是农耕社会的文化惯性，只要有人类社会就有交换，鲁西南民众特别相信因果报应，人家对你有恩你需要回报，假如当年老领导提携了你， 有求于你，要你提供一定的便利，谁敢不听！？

鲁西南官场非常传统，人情债最难还，赖了人情难做人，人情吃不消。乡土鲁西南官场，官场不可清算，官员其实都是人精。不接受他人人情的官员基本上都做不大，在济宁或菏泽能升迁到正厅的都是长袖善舞的政治精英，一旦自己的关系网络越来越小，非但官员个人会遭受不菲情感压力，还在自己的仕途中缺乏同僚的帮助和回报，在自己遇到困难时被人冷遇，官场并非送钱这么简单的事情，非常复杂，当官很难！逢年过节一个人不搭理，手下没有一些群众基础，生活圈子和工作圈子一旦感觉你不近人情，慢慢和上级领导和下属都沟通困难，自身也缺乏安全感，可能遭遇逆淘汰。公安部副部长刘金国是个案例，没有利用权力和资源替亲友谋取利益，导致亲戚都对他不满。侯端敏在仕途未受挫时，不想当一名忘恩负义和六亲不认、不顾情面的人，他曾经实践过一段时间，效果不好，官场反腐败需要顶层设计，很多故旧都在为侯端敏同志惋惜与遗憾，认可他的肺腑之言，官员落马后其言也善。

腐败是种非常复杂的社会政治现象，尤其是济宁这种经济高速发展的后发达农耕儒家文化重镇，腐败文化非一日炼成的，民众多羡慕腐败，多不反对腐败，仅仅反对自己缺乏腐败的机会。官员帮助朋友、家人和支持者非但不被谴责，反而认为是优点和为官之道更可以受到赞扬。在鲁西南这种传统社会，掌握权力后为自己和家庭或自己应该效忠的社会团伙利用权力谋取利益，这都是文化心理惯性。侯端敏所指的就是腐败文化与心理，想出淤泥而不染，在目前的政风和社会大环境下很难。济宁腐败确实泛滥，频繁出现窝案和制度性腐败县城，腐败在中国有深厚的文化传统，无论官民内心深处都有种权力崇拜和拜金倾向。在一切向钱看，文化劣根性恶性膨胀的当下下，腐败必然愈演愈烈。一些官员认为，很多时候腐败恰恰也是社会润滑剂，廉政搞的太好，生意就做不成。确实有不少腐败官员政绩不菲，在短期内腐败或许有利于经济发展。腐败也分为黑色、灰色和白色，其实大多数群众对白色腐败还是接受的，这东西都是臭豆腐，闻起来臭，在乡村宗法农耕社会，很难谁有资格对落马官员口诛笔伐！   

腐败是一种文化惯性心理。对普通百姓而言，不请客送礼很多事情就很难办成，体制内有点官职的人，也需要按照通行的潜规则办事，否则很难生存。人都有弱点，人都有上级、同僚、同学、战友、朋友，这些人还是需要给面子的，官员特别容易遭受围猎。如果一个人不想蹚浑水，但他的上级和必须打交道的部门都被拉拢，在整个腐败文化氛围中，个别清正廉洁者，压力更大，不想同流合污，不想被对方抓点把柄，就会遭受孤立、排斥、打击，甚至被免职。官场文化如此，只有相互有把柄才有安全感，侯端敏的感慨恰恰说明十八大后中央整顿党风政风的必要性，反腐败需要顶层设计。鲁西南官本位浓郁，掌握权力的官员社会地位极高，权力缺乏监督，群众不敢监督，指望自律根本无法抵御各种世俗的压力，其实很多所谓腐败官员在亲朋故旧眼中恰恰不算坏人，真实社会就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