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的虚拟展开

上午，季青打来电话，说N报包记者要过来，明天上午他在国际大酒店宴请包记者，让我作陪。我寻思，这包记者也真是的，都多年的老朋友了，来这里也不打一声招呼。

晚上，我忍不住给打包记者电话问他在哪里？说包记者在广州。我说你不是在A省吗？不是说明天到F市吗？包记者说没有啊，这几天我一直在广州。我问季青今天没给你通过电话？包记者说：没有啊，我与他好几年都没通过话了，你告诉季青，别是遇到什么骗子吧。

挂了包记者的电话，我又给季青打过去，告诉他根包记者本就没来A省，问他你是怎么接到包记者电话的？

季青说：上午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问我可记得他了，我一听他那广东口音，想想我在广东就认识包记者，于是我就说是不是包记者。他说是的，还夸我记性不错，他告诉我他换了手机手号，现在在省城。我问他来不来F市，他说如果没什么事他就不来了。我以为他是为久城监狱的案子来的，就说你还是来吧，说不定你会有新的收获。

我说：难道你还有新闻报料不成？

季青说：你还不知道？省司法厅长被纪委传去说话了，差点儿进去。

我说：纪委找他已不是第一次了，据说中纪委都找过他，但他都逃脱了，上面有人护着他呢。

季青说：这一次他可能躲不过去了。

我问：有这么严重？

季青说：你知道，现在监狱乱得很，不论判多重的刑，只要你有钱就能减刑、保外就医什么的。在久城监狱，一个犯人的家属给狱政科长送了二万块钱，希望能减两年刑，谁知道一万元减一年已是十多年前的老皇历了，现在都十万元减一年了。那狱政科长当然没给他办，但钱也没退给人家。人家没办法就四处告状，司法厅不管，最后人家就去了中纪委。中纪委批下来查，结果就把那个狱政科长给逮了起来。没想到这事又涉及到监狱的书记，这个书记又交代了基建中贪污受贿的事，从这里又把万中集团的老总给逮了进去。对这个老总，下面反映很大，是司法厅长坚持提拔上来的。这个老总交待了曾给司法厅长送20万元的事，于是省纪委就找司法厅长谈话。如果不是省政法委书记出来说话，这家伙就没救了。

我说：这事我早就听说了，据说已抓了十几个了。

季青抢过话说：不是十几个，而是几十个，三十六个，这个数字是一个在监狱工作的朋友亲口告诉我的。

我说：不论是十几个还是几十个，都不会把司法厅长拉下马的。据说纪委刚开始查的时候，就有人说出意味深长的话：这个窝案牵涉到到谁都不会意外，言下之意，司法厅长在劫难逃。

季青问：那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被双规？

我说：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一个司法厅长，只要想捞钱，一年弄个千把万是不难的，而他不吃独食，又把捞来的钱孝敬给他的上级以及上级的上级，这样在他出问题的时候自然就会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季青问：你是说这一次他还能逃过去？

我说：不仅这一次，就是再有几次也没事。中国的反腐，除了情人举报、小偷暴料或站错了队被作为异已排除之外，体制内的反腐都是有分寸的，哪一级该查、哪一级不该查，或只准备查到哪一级都是有计划和可控制的。一位在纪委工作的人透露，他们在查到一个官员的时候，如果这个官员交代的问题涉及到向上一级领导行贿的问题，而他们又没得到可以往上查的指令时，就是这位官员真的交待了向上级官员行贿的事，他们也不会记录的，或者作两份记录，涉及官员向上级行贿的那一份记录，他们会秘密保存起来。现在那位司法厅长就属于纪委控制的范围，他们不能再把司法厅长抓起来，毕竟他没有站错队，他们同属一个利益集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千丝万缕，他一旦开了口，又要涉及到多少职位比他大的高官？如此追下去，岂不要追到北京去？

季青有些不服气地说：难道就没人能告倒他？

我笑了，说：没有。因为他所在的那个利益集团正红火着呢，他的倒与不倒，决不是老百姓告不告来决定的。刘志军的告状信还少吗？他作的恶还少吗？但最后决定让刘志军下马的决不是老百姓的告状信，而是刘志军所在的利益集团出了点儿问题。

季青生气地说：这样下去还有老百姓的活路吗？

我说：如果老百姓有活路的话，还会有那么多的访民吗？由于司法不公，老百姓告状无门，只好上访，而上访又面临着层层截访，访民的结局不是进监狱就是进精神病院，或者莫明其妙地被失踪、被自杀、被车祸。所以有负屈者说：要么像狗一样屈辱地活着，要么就去把那些制造冤案的狗官杀了，决不要做访民！

最后，季青无奈地说：我原以为包记者在省城是为了久城监狱窝案来的，没想到遇上了骗子。其实这个江湖骗子和司法厅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以骗人为生。

我说这个骗子很愚蠢，这种骗的方式不仅很古老，并且也太幼稚，远没有司法厅长骗得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