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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三个多月了,我一直想打她的电话,但每次总是在踌躇再三之后而放弃。
我与她父亲相识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那时我还是一家电影院的放映员。每天晚上放映结束回家,全县唯一的人民路上坑坑洼洼,且无路灯,不时听到有人摔倒的声音。有一天我鼓起勇气给新来的县委书记写了一封信,反映人民路的路况,并赠他民谣一首:“书记来了,路灯亮了,书记走了,路灯灭了,又来了一个书记……”
两天后,我看到供电局的工人在人民路上装路灯,还有人在测量马路。新修的人民路是全水泥路面儿,至今已三十多年了,没有翻修过。
当时全国正处在改革开放的高潮之中,面对电影院单一的放映收入,我有些不满足,就写了一份关于电影院的改革方案直接寄给了他。在这份改革方案中,我把十多年之后才出现的电影院多种经营的内容写了进去,我相信我能带领全院职工奔向小康。
不久,我听说他在县委召开的企业改革大会上,宣布了五家改革试点单位,其中就有我们电影院。
那时我还不认识他,我也记不清第一次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或者是在他家中见到他的。我只记得我作为一个电影院的青年职工,曾多次不受任何阻拦地走进县委书记的办公室或他的家中。这在今天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那时,我有事没事就骑上自行车赶到他在县人武部院内的家中。他家的门似乎永远是虚掩着的,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敲门进去。
我每次去他家,他都会停下手头的工作跟我聊天。有一次我到他家时,县委宣传部长正跟他汇报工作,见我去了,他就把宣传部长凉在一边,跟我聊起了去日本访问的见闻。我当时对那位宣传部长并不看好,后来听说他因参与**功而被判刑。
还有一次,我去他家时正赶上他牙痛,因为睡不好觉,上火了。
我问为什么睡不好觉,他爱人告诉我,这几天乡里正在收麦子,天一阴下来,他就担心,怕麦子淋在地里。这样反反复复,就睡不着觉了。
我宽慰他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毛主席都没有办法的事儿”。
他自嘲地笑道:“理是这么个理儿,可我总是杞人忧天。”
那一段时间,我去他家应不下十几次,但从来没给他送过任何礼物。唯一的一次是给他送了两张电影票。当时我们电影院第一次放立体电影,我想让他去开开洋荤。当时他上中学的女儿还一脸严肃地警告我:“电影票我们收了,这电影票钱你要收下,以后不许这样”。
许多年后,当我跟她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都忘记了,想不到我那时会这样哈。
我说这件事至少反映出那个时候你们家里极少有人送礼,或有人送礼,你们家大多是拒收的。不然,你那时一个黄毛丫头怎么会如此“大义凛然”?
我没给他送过礼,他倒是给我送过一份大礼。那是我把他写的《访日见闻录》整理了一下,寄给了当时的《清颍》杂志。发表后,编辑部给他汇了五十元的稿费,他却让他的秘书汪月峰把五十元稿费送给了我,并让汪月峰转告我:文稿是经过我修改的,所以稿费应该我收。但天地良心,他的文稿本来就已经十分有文彩,我大约只作了几处不足十个字的调整。他这样说,无非是给我一个必须收下稿费的理由。值得说明的是,那是八十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十多元钱。
后来,他先后调任市检察院检察长、市人大副主任,我一次也没有再联系过他。倒是他在我做律师后,为外省一个熟人的女儿在合肥涉嫌犯罪,让当事人的父亲找过我。我也没有辜负他的厚望,为那个聋哑女孩成功地作了无罪辩护,并写出《哑女无罪》一文,发表在当时的《律师与法制》杂志上。
再后来,我老了,他更老了。直到2017年9月初的一天,我听说他在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抢救。我匆忙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重症监护三天了。我没能见到他,只是跟他女儿说了几句思念和安慰的话。
这之后,我一直想给他女儿打电话,问问他的病情,但总也不敢打,总怕听到那个其实已在意料之中的噩耗。
我是多么希望他能撑过这一关,再多活几年啊。那样我就可以找机会听听他讲他过去的故事。我知道这个十八岁就担任临泉县公安局局长的老书记身上,一定会有许多传奇。
只是我九月底出了一次国,十月中旬又住了一次院,然后去广州治疗牙齿。其间也一直想着打她的电话,但总是没有勇气打。直到昨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打通了她的电话。在电话的那一端,她幽幽地告诉我:他已于9月3日走了。
在我的心中,他的离开似乎是他们那一代人的终结。像他那样把人民群众的疾苦挂在心上,一心想着百姓疾苦,礼贤下士、两袖清风的官员,在今天似乎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我会永远记住他的名字:李富国,我心中共产党人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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