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这个词：“指斥乘輿”。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估计十之八九的读者都不知道。如果用现代通俗地说法就好理解了，“指斥乘輿”就是指责、议论天子。明朝的高拱说过“乘輿，谓天子也，不敢言天子，故言乘輿也”。

中国历来为君者尊，不许百姓妄议。《唐律疏议》中的大不敬，就包括“指斥乘輿”。但同时又说明“若使无心怨天”，“不入十恶之条”。大致意思是说，如果不是故意地指责皇上，就不应入罪。到了宋代，因避宋太祖祖父赵敬的名讳，在《宋刑统》卷1中，将“大不敬”罪改为“大不恭”罪。

说起“大不敬”，《史记》卷九十六《申屠嘉列传》中有劾奏汉文帝宠臣邓通，“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的记载。自晋朝之后，历代都有“大不敬，弃市”的罪名。

宋代官员吴元美作《夏二子传》中有“夏二子，谓蝇、蚊也”，居然被秦桧定为“指斥国家及讽毁大臣，以快私忿，法当死”。一时间“讽毁大臣”也成了可怕的罪名。

明代天启年间，给事中郭巩仅仅是因为议论熊廷弼丧师误国，就被判处妄议罪而罢官。

清代汪由敦认为“明代奏章，多伤过激，指斥乘輿”。也就是说，在汪由敦的眼里，明朝谏官的直言，都是犯上有罪的。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政权，在1957年反右斗争中，把“指斥乘輿”范围扩大化，“凡是对本单位的党领导有意见就是反党，就是右派”。有不少右派不服气，说我又不是反对党中央，不过是对本单位领导有意见。回答是“党的领导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难道不是体现在本单位的党组织的领导中？”

又过了十年，出于打倒“走资派”的需要，“指斥乘輿”的范围大为缩小。1967年1月13日发布的“公安六条”，仅仅明确凡是“攻击污蔑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的，都是现行反革命。”此后，因“妄议”毛泽东和林彪的张志新、李九莲们被关押、被割喉、被枪杀的不计其数。

中国是一个善于传承古代文化的国家，我们的孔子学院正在全世界推广中国的儒家文化。最近，又欣闻津巴布韦总统穆加贝荣获2015年孔子和平奖。对此，我们不可“妄议”和“指斥乘輿”，否则就是“大不敬”！此为笑言也。

参考文献：

1、《“指斥乘輿”罪的演变》，作者：王曾瑜，载《炎黄春秋》2015年第9期。

2、《明史》《列传》卷一百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