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郑机场下飞机去郑州市区时，出租车司机讲起了他们村里的贿选。

“他们送烟送酒给俺，叫俺选他，可有人收了人家的钱也不投人家的票。”司机说：“送烟送酒拉选票的人就骂，说吃爹喝爹不选爹。那收烟收酒的人就说，吃鳖喝鳖不选鳖。”

我问：这样的选举好不好呢？

司机说：“好个球，大家互相拆台，争着拉选票，可乱啦。”

我说：“你是希望村干部由上头任命，希望村干部们一年到头都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也不代表你们的利益？还是希望每次选举村干部都争相给你送礼，向你求情，你还有资格向他们提出投票的条件？”

司机想了想说：“那倒是，这选举虽然乱了点，可俺还有机会做回大爷。如果不让选举，俺这一辈子都没有扬眉吐气的日子，这样一说，还是选举好。可这光选村委会主任管球用，那上面的官咋不也来个选举哩？”

我说：“那是上面认为老百姓素质差，不适合选举，比如一选举就发生贿选情况。”

司机说：“俺就喜欢贿选，谁给俺好处俺就选谁，那外国总统竞选时也不是向老百姓许诺吆，许诺你有房住，许你有工作干，不也是贿选吆？只不过一个是过现的，一个是许空的，许空的还不如过现的哩。”

离开郑州之后，这个出租车司机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转圈圈。老百姓的民主觉悟不高怕什么，贿选又怕什么，都比不选要强得多呀？这选举都立法了，可落到实处怎么就这么难？

清代末年，为了自己的“独资公司”——大清王朝的根本利益，清政府准备立宪，并于1908年颁布的《钦定宪法大纲》。可要实施宪政，就离不开选举，要选举就要进行选民登记。于是在1909年，清政府进行了首次全国人口普查。

但老百姓不明白为什么要进行人口普查，当时也没有电视、广播进行人口普查意义的宣传。加上反对派及民间反清力量的造谣惑众，说将有阴兵过境，凡普查入册者都要被征当阴兵，还有人说调查户口就是为了官府灭门方便。于是各地民众反人口普查甚烈，有的到调查员家中打砸抢烧，销毁普查名册，有的甚至聚众围捕普查员，将他们活埋。

但“宪政之进行无不以户籍为依据”，“国民之权利义务何以规定，莫不以清查户口为始基”。清政府在困难面前坚持将人口普查进行到底，最终得以汇总各地上报人口总计62699185户，341423897人。只是由于后来的辛亥革命，使清朝的宪政梦想彻底破灭。从此中国人民对宪政的理想一直局限于梦中。直到今天，也没能改变。

这个梦，不知还要做多久。

参阅文献：《清朝首次人口普查惊心动魄》载《文摘周刊》，2011年8月15日，作者：林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