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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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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口号下,一代青年从此迎旭日升起,送夕阳落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睡在稻草地铺上的日子,终于因为女同学们爱吃零食,炒麦粉啦,多味花生啦,花生牛轧糖啦,引来了一群老鼠在稻草地铺里做窝,而宣告结束。农场场部一下子运来14张双层的铁床,到我们的大仓库。我和本校的高中生睡上下铺,友兰和及儿睡上下铺。大家都喜欢睡下铺,大概是出脚方便,累了一倒就能躺,省去爬上爬下的麻烦;我却以为睡上铺极好,用蚊帐一闭,成了自己的私密空间。其实随遇而安,心安就是家。
从此我在大风大雨,不出工的日子里,躲在上铺打着手电筒偷偷看渤生好友借我的:鲁迅的《呐喊》,林语堂的《京华烟云》,卢梭的《忏悔录》。《忏悔录》写卢梭多舛的命途,但读这书,所得的不是“凄惨”而是“温暖”。写“己”之“过”(故曰忏悔),为的是知人之“仁”(人情,人对自然对生命之爱)。我更多的时间在被窝里看英汉词典,英语语法书。
就在及儿被提升为生产组长(要管理20多人)不久,她睡在上铺的个人日记被爆光了。平日里一放工,大仓库里总是很热闹,那天却只有窃窃啜啜的小声音。
晚上接到通知:生产队全体党团员(包括睡在大仓库里的全体同仁)到食堂开会。会上先是及儿面孔通红地低着一头卷发读检查,说自己不应该写:“这样的苦日子哪有尽头!我们的出路在哪里?…”这类的日记。又说自己辜负毛主席的教导,作为团员又是组长,应带头扎根农场一辈子。接着生产队党支书唐元海要求大家发言,知青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纷纷批判错误思想,有的还上纲上线。
哄哄的声音在我耳边作响,我想我是随大流说些领导爱听的话呢?还是为了朋友的朋友不吭声呢?当大家都发了言,目光都朝我扫射过来,我硬是屏住,不愿戴上面具,自欺欺人。
后来我得知是睡在及儿下铺的友兰私自偷窥了及儿的日记交出去的,让我大吃一惊。十年“文革”弄乱了人们的思想,鼓励的是相互揭发,造成人与人之间不得不互相戒备,更何谈信赖与同情?当然其中还有个“妒嫉”之心在作祟。
不久我去场部广播站交生产队的稿件,正遇上唐书记,又聊起及儿日记的事,唐书记问我,为何不发言,我说讲真话,我的思想和她一样啊!为何要落井下石呢?
一代人的青春在整齐划一的颜色间,总会悄然露出一些跳跃的色彩!
生活就是这样,它有时是一块磨刀石,刀锋触碰,迸射火花之间,锋利与否,都要看看刀具本身用的角度和力度。
北风一刮,开河的工程下达了。那是冬天的一大关口,每个知青一定要经历的,就像战士上战场,都要刺刀见血。
在三九严寒,面迎透骨的寒风,挥舞着铁锹,肩担着百把斤的河泥。远望两岸红旗猎猎,无数人沿着河岸滩地上上下下,像一群群忙忙碌碌的蜜蜂,蚂蚁。因为各生产队是包干,落实到各小组又是包干,大家起早摸黑,手磨出了血泡,肩挑出了一层皮,谁也不肯歇。
直到食堂送水送饭到工地,大家累得倒卧在河膛的台阶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泥浆。
那时我们已从大仓库搬到了半新半旧的红色平房,及儿已不做组长,也不和友兰上下铺,八个人一间房。清早一看见屋外脏兮兮的扁担畚箕,大腿就不由自主地抽筋。开河的累啊,好像拆骨头一般,真是“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作家杨绛说过:“灾祸孕育智慧,苦难磨练人品。”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必须去面对许多挑战,要哭过,笑过,痛苦过。我们才算真正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