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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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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年-68年夏,我们处在无所事事的等待中,消磨着时光,青春。有时无聊地聚在渤生家学习打桥牌,但大多数时间则在家里织毛衣,学绣花。把全家人大大小小的绒线背心,套衫,开衫都织齐了;画好图样,配了绣花线,用绷架一针一针地绣。让我有机会磨练自己心灵手巧的本事,记得绣有“丹凤朝阳”,“富贵牡丹”,“金菊满堂”,我认真得像模像样,后来这一对对绣花枕套都让我阿姨,二姑姑硬是拿走了。
这样的日子,我心中很纳闷:不读书总不大好吧?以后怎么办?十分惘然。大中小学生闲荡在家,这样的荒唐在东西方教育史上也算是绝版。
1968年秋,最高指示下达:“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当时的分配原则,兄弟姐妹一工一农。先是66届初中的大弟幸运地被分配到上海中华制药厂,接着67届初中的二弟和高中的我是一届,一起分配。母亲在那时选择了儿子留在身边,而没有选择她唯一的女儿。二弟也顺理成章地被分配到上海仪表局下属照相机二厂。
我有时常想:在人生最初几年长时间没有母亲的亲自照料(我是由外婆一手带大的),可能会阻断母亲与孩子之间的情感联系。母亲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历史就是这样为每个人的命运作了分配,看来我的运气和造化很差劲!
上山下乡的通知书送到我家,崇明农场要求先体检,再迁户口。体检结果我血液指标不合格(严重贫血,凝血度极差)。父亲几次从江西来信叮嘱:他一人在外地吃苦就算了,还要让唯一的女儿再去农村吃苦吗?在家养着她!
夜晚,我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看路边不停转换的灯光,树,行人;听到几句《红灯记》里李铁梅和奶奶的对唱;想起了最疼爱我的,现在却不在我身边的外婆。(她那时住在阿姨家领我的小表妹)
我一个人数马路,好像看见似曾相识的背影,少年的同桌,已经很长时间不再联络,于是在萧瑟的秋风中裹紧自己的外套。
想当初,我曾经那样大声地告诉父母自己的理想大学;曾经那样心驰神往地向渤生好友述说理想的生活;曾经暗暗立志做个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医生。可如今物是人非,模糊的一切,我看不清前行的路,只得停下脚步,驻足。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来讲,失去读书的机会而去与泥巴打交道。人生似乎一切都变得暗淡了。
如果我迁出户口去崇明,我有可能永远是农民,再也回不来了,我正面临着人生的关键时刻 。
人生是一条有无限多岔口的长路,永远在不停地做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影响深远,而不同的选择也必定造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生命中不可承受之情,就在于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啊!
我站在马路上,深吸一口气,嗅到那里面淡淡的不如意,然后在人行道旁梧桐树沙沙的叶子摇晃里,再看看自己的样子,便能褐信着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越的!
我正在家中准备行装时,突然不速之客来临,她就是我小学同窗,“三人行”中考进市西中学的友兰,因她们学校已没有崇明名额,只能去安徽,江西插队落户。我们就找到崇明农场来上海招学生的指挥部,终于答应再加两个市西中学的女生,我也因此认识了友兰的好友及儿。
回首前尘,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选择。我们无法预先串连人生的点滴,我们只能在回顾时将它们串连起来―勇气,命运,生命……它们引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