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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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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上海南京西路云集世界顶尖时尚品牌的恒隆广场,中信泰富广场,梅隆镇广场组成的上海高档“金街”来说,长寿路的亚新生活广场更接地气。前者只能匆匆路过,可望而不可及;后者虽也醒目精品琳琅华美,气派光鲜,建筑与装潢样式极力仿造欧洲与美国,只可惜洋里洋气中又混杂着土里土气,精致优雅不够到位,好处是对店铺陈列的每一季新款服饰常会驻足选购,因为钱包中的人民币还算能承受这价位。
新居周围美容美发厅在一条短短的马路上就开了好几爿,其实也就是装潢较时尚些罢了,有命名“永琪”,“华美”“新型”等。05,06年时发型师以广东小伙子居多,一进去热情得让你吃不消,首席发型师挺帅笑嘻嘻一面讲他到日本学艺的经历一面麻利又认真地给你剪,烫,第二次去噱你办了卡,享受完了免费的脸部护理,就向你推销护理产品,神马国外进口的,屈臣氏也买不到。卡里的钱消费了一半时,突然发现美容美发厅又换了新老板,新人马,叫你哭笑不得被坑了钱。再也找不到70年代末,南京西路上两爿沪上赫赫有名的理发店——“白玫瑰”“南京”理发师傅雪白大褂一穿,一口口亲切的扬州上海话,熟稔地把你打理的“摩登时髦”走出来的诚信感觉!
新居距离长寿公园一箭之遥,长寿公园树木葱茏,四季园景错落有致,花香鸟语。园中最亮丽的风景线——中老年舞蹈队随着“水钢琴”的音乐喷泉的曲子翩翩起舞——动作轻盈,舒展流畅,默契投入,自我沉醉,舞蹈,喷泉,音乐配合和谐。据说这舞蹈队是自发组织的,因此并无整齐划一的服装。园内雕塑品种多且有颇高的艺术水准,树荫下有“嘎山湖(上海话:聊家常)”的,有缓行推着老人轮椅的,有交臂坐着冷望来往人群的,有对着精美雕塑拍照的。。。。。我徜徉在音乐,舞蹈,喷泉,雕塑,绿茵,木桥,卵石小路,阳光咖啡亭,一股海派独具的文化气息迎面扑来。
长寿公园侧面隔马路就是上海纺一医院属二级甲等,平常小毛小病开些药还是可以的,但大病别指望它了。挂了号直上中医内科,找到较熟悉的6号老中医,他和我年纪相仿,并不算老,(与我曾经求诊过的国医大师颜德馨,上海龙华医院,曙光医院名医相比还差一大截。)但凡图省事像我一样,请他开方子的不少,等到排队刚轮到我,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一位马大哈似的中年妇女领着大包,小包的马夹袋(上海话:塑料袋),粗里粗气的打扮,粗声粗气的说话,只好让她插裆(上海话;插队)。等她一阵风似的走后,6号老中医让我猜:“侬看她是谢晋导演家的谁?”“钟点工吧” 她又一阵风的推门回过来:“忘了一包马夹袋!”
“她是谢晋导演唯一的女儿,脑子比他们家的阿三,阿四稍微好些,正常的只有谢晋的大儿子。侬看他们家一点不富裕,谢导是真正为大家搞艺术的大师,不像当今的演艺界大腕们只想拚命捞金!”老中医借机发泄几句。我不禁一愣,想不到谢晋导演这位中国泰斗级大师无限风光的面前还有另一个常人无法承受的天职!
新居里电梯上下总能遇到相貌憨厚淳朴的送水工,吭哧吭哧将正广和和农夫山泉桶装水搬运着,这些外来工苦守这份体力活,为了给农村儿女创造能到上海读书深造的一丝机会。进水送水,忙得晕头转向,常常是过了吃饭时间,送水途中买份路边摊的盒饭,对付着打发了。我常想大师的人格魅力,草根的撑持精神,都让我们这座城市的人感动着他们身上闪烁——人性的正直,善良,无私。
06年女儿26岁风华正茂,职场上做得很有起色,跳到四大会计事务所,又就职香港,一路的春风得意。但在我们父母的眼里还是个不谙世情入世未深的孩子,26岁是谈婚论嫁的黄金年华,婚姻大事上就怕哪个小子的甜言蜜语把她给骗了。中国父母都希望女儿能嫁个有出息的A男,能进入精英阶层。我开始关心起每周二的“申江服务导报”,因为此报登载了许多新开张的婚介所和各类征婚广告的信息。当时还没有如今闹闹忙忙,人头攒动的人民公园相亲角,只听说双休日外滩和中山公园有少量的相亲圈子。但女儿竭力反对,一次也没去成。
今年6月与农场战友聚会,饭后到人民公园散步,合影留念。总算看到了大场面:数百位家长聚在一起,他(她)们有的举着牌子,有的在背包上挂了块牌子,还有的在地上铺了张纸,上面列举着儿子或女儿的年龄、身高、学历、职业、工资、户口所在地、有无住房等自身情况,还写上了择偶的要求,种种名类密密麻麻。看着这些兴奋、焦急、疲惫、失望又无奈的中老年朋友们,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据说这样的成功率很低,不禁疑问集市里交换出来的爱情和婚姻到底能有多少是完美和幸福的呢?
女儿同寝室的大学伙伴被她妈妈推进市中心婚介所,交了几百元入会费和个人资料,照片,开始查阅男方资料,约见中意人,也见了几回填在表格上的若干约会对象,不是碰到填写的资料有严重出入的男士就是遇见心不在焉的男婚托。时间一长,婚介所的底牌就露馅了。
女孩们都受了高等教育,经济独立,也因此不着急。看来男女自己结识的和亲戚朋友熟人介绍的最可靠,女儿前前后后也谈了十几个,少则二,三个月,多则半年。其中有一个算得上半个“高帅富”的,谋职于证券公司,已购华山公寓大楼,在职就读EMBA,父母在上海青浦政府机关工作,谈朋友的时间最长。女儿只是不满意他说上海话的口音里带有青浦味道,我只是怕他比我女儿大六岁,”六冲”什么的,先生总觉得我们太挑剔。最终因男孩被公派去美国,女儿被公派去香港而使这对谈了一年的情侣分道扬镳而仅成为网络上的普通好友。
有女儿撒娇的家总是充满生气的,随着她的成熟而渐渐无意间增加我们与她之间的心灵距离,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当她从香港工作回沪后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办理去澳洲技术移民的手续,这还是我们那个从小听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奏响时,马上笔端笔正(上海话:笔直)举手站立的女孩吗?我和先生虽从不爱高调唱爱国颂歌,但也不希望女儿出国去仰人鼻息做二等公民,宁愿做倔犟的中国普通老百姓。我们间这样的冷战僵持了半年。。。。
我也明白女儿对祖国的失望——满眼的不公平,谁叫让她赶上了“拼爹”时代,谁叫她目睹了腐败、做假与欺诈的蔓延,谁叫她看不惯这帮没文化屌丝逆袭的土财主和引领世风日下的暴发户们。
人生也许需要一点不同的设计,女儿这代人信奉——挑战常规,不甘平凡。做父母剜心般的忍痛只能给她翅膀,让她自由独立去天际翱翔,支持她未知的漂泊。只要我们相信:她有能力去面对自己的生活困境与难题,那么这个相信就是一个“祝福”,而女儿也会因着这样的祝福而蒙福的。女儿,不管你有没有出息,在他国都要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