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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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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舍不得丢掉过去,因为过去并未真正过去。虽然含辛茹苦,但努力挣生活,人初到中年并不光鲜的脸上开始布起风霜。如今拾起来都是流光抛人的感慨和怀念。
对于自己学生时代志同道合的朋友,还私下交往,保持经常联系的,要数闺蜜渤生友。97年我俩相约去拜访高中的班主任徐老师,徐老师刚从市一女中退下来,就住在她爱人(华师大教授)分配的教师公寓里。走进华师大校区,满眼的秋景与建筑,浓郁的绿色与花香,交相辉映。我们在风景中找寻徐老师的公寓,楼房是奶黄色的,走进徐老师家,左首是厨房和卫生间,正面便是大厅,一张大写字台靠近窗幔,上面随意堆放着许多书刊,大厅里一房间的阳光闪亮闪亮。徐老师的黑发中偶尔藏了几缕银丝,胖胖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见到我们格外高兴。
我向徐老师汇报了自己写的教学论文,已发表在全国的教育刊物上,并呈上刊物送老师留个念想;渤生也说起她电大毕业后,没有再回到厂里做领导,而是转到机电局属下的中等专科学校做老师了。徐老师笑笑说:“想不到30年后,我们师生都是同行。”秋日暖暖的阳光沐浴着我们,徐老师的心里一定和我一样充满了温润的怀旧之念。絮絮叨叨之中,时间过得飞快,徐老师一直把我俩送到华师大校门口。
崇明农场一起战天斗地的知青们90年代中大大小小聚会过六七次,因为工作忙,我仅参加了一两次,现在想想也后悔莫及。记得最清楚的那次重逢,是在南汇新开张不久的度假村,来了6桌人,组织者由原向明中学,马当中学为主。在“侬胖了”“伊反倒瘦了”“侬小子混得越来越好了”“伊越来越漂亮了”“孩子大了?”的寒暄中重逢。席间,组织者们最为辛苦,既要调动话题,活跃气氛,又要给安排特色菜肴酒水,传递饮料,香烟,餐巾纸,一桌桌敬酒当仁不让。我此时才发现我们生产队知青中自由恋爱而终成眷属的竟有6对,只是及儿已赴美国,友兰与大家很少联系,在同一城市也各自西东,少了重逢的机会。也没见到在华联商厦做管理工作的嘉萍和外号“乡下人”的80年代就开出租的朋友,可能忙;也可能发了,来不及数钱。
我们当天还在这度假村住了一宿,虽然来度假村消遣的人气不旺,以至于宾馆房间无形中有了些霉陈气,比起曾经在农场住草棚,睡草铺的困苦日子,已是在天上了。对我们分别了20多年的农场知青来说,能有“三五成群坐,淡茶话家常”聚一堂的机会,聊聊过去荒诞而可爱的激情岁月,在人生长途中是多么弥足珍贵啊!
女儿所在的重点高中,刚读高二就开始分班选科,为人父母者未必没有明白人,也未必对子女的天分全然无知。孩子们只读了高一就要选择文理科分班,学校这样的决定我以为是围绕高考指挥棒转,违背教育原则和规律的蠢事。直至今日,我也是这样的看法,为何就不能让学生扎扎实实地读好高一高二,学好文史哲,数理化等高中阶段的全部知识?到高三下半学期再分文理科也不晚呀!记得那时有些家长和孩子像“无头苍蝇”很迷茫,不知如何选择文理科,甚至有一女生分班后不适应学习压力,在家开煤气自尽夭折,花样年华就这样走了。
我和先生还是尊重了女儿的决定——选择理科(化学)班。虽然她的天分在文科,对文科学科也更得心应手,尤其英语和计算机特棒。但高二高三她为理科投入了几乎全部的精力,女儿为她自己的决定付出了代价。有时在教育大环境的严峻催迫下不得不搁置天分,从众随大流。因为根据当时行情,选理科的报考各类大学的志愿要比选文科的多得多,女儿在高考前一直以为她的选择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英明。
天下的父母都希望教会孩子如何应对生活中遇到的种种选择,生怕孩子走冤枉路,家长的态度影响着孩子的发展,你认为他是雄鹰,他总有一天敢于搏击长空;你认为他是鸡雏,他永远离不开父母的庇护。家长适时隐退,帮助孩子养成独立处理事情和承担责任的能力——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了。
人到中年,生活是最充实的,与生命中的其他阶段相比,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同时也是被工作与家庭重担压得透不过气来的阶段,也难免有一种尴尬,焦虑,痛苦的感觉。
先生所在的企业曾是冶金行业的领军企业,职工最多时3万多人员,转型改制后91年裁了三分之一人员。毕竟这企业是1913年建立的,许多设备早应进历史博物馆淘汰了。但为企业服务的人们在改革大潮中,从社会中坚阶层坠落为弱势群体,事实上,他们都成了失业者,各奔生路:摆地摊,做交通协管员,做保安,驾驶抓斗车,去国外劳务输出....可是磨难还在缠着他们,做小生意的遇到城管罚单,驱赶;办到国外打工的被蛇头卷款逃之夭夭。
先生那时还能上班,每天人弄得清清爽爽,仿佛是在市政府供职似的,脸上的神情是荣光的。98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这个地处上海浦东新区,占地面积3181.88亩,厂区西面和北面濒临黄浦江的单位,重组合并到宝钢集团。99年初遇寒风刺骨,一
下子2万多职工又裁了三分之二。先生和许多企业人员难逃被“拗断”,被“早退”的命运,他们成了时代变革中被现代化过滤掉的东西,被速度甩出去的东西,也是被记忆快淡忘了的东西。这是一代人的悲壮,经济变革时代的深刻印痕往往是残酷的!
因建世博园区,先生曾干了一辈子的企业搬迁到了上海宝山罗经地区,2010年和先生一起游世博园时,先生特地指着中南美洲联合馆说:“这馆是阿拉厂的厚板车间改造的”眉宇间只有喜悦,全无遗憾了。阳光下呈酱灰色的高大立柱整整齐齐一溜烟排过去,想当年,赤红的钢板滑出轧钢机是怎样的壮观景象?想当年,在这里忙碌的工人们如今还为生存堪忧吗?想当年,靠弄虚作假窃取国有资产,牺牲了成千上万国有企业工人的利益养肥的硕鼠们仍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吧?
(为建世博园区最后爆破的厂变电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