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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小说《观音山传奇》连载五

已有 843 次阅读2014-10-11 09:42 |系统分类:杂谈| 原创长篇小说, 观音山传奇, 连载 分享到微信

【原创】长篇小说《观音山传奇》连载五_图1-1



    第五章  半夜“鬼”嚎


  观音山虽说是在清原县辖区,但由于清原县与平山县搭界,且观音山又临近两县的交界,所以从平山县城出发,到达观音山的直线距离也就是不足二百华里的路程。从地域上说,平山县依旧是属于绵延不绝的观音山脉。

  人的视觉是由人的心境决定的,不同的心态所看到的景物是不同的。在常人的眼里,观音山是那样的郁郁葱葱,风景是那样的秀丽迷人,但在痛失亲人的王歆格的家人眼里,观音山竟然是那样的迷茫、沉闷、压抑,甚至还带有可憎。

  “歆格——你在哪里——爸爸妈妈找你来了——”

  “观音山——你告诉我——我的姐姐在哪里——”

  事隔几天之后,迷雾笼罩下的观音山中,再次响起了寻找亲人的凄厉的呼唤声……

  心有不甘的王歆格的家人,终于来到了观音山。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就这样的消失了,他们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找回自己的亲人。

  出于对王歆格家人的同情,也是因为自己对王歆格的内疚,与王歆格同游观音山的郝丽娟、贺秀、庞淼、葛翠翠四人也一同再次来到了观音山。同来的还有王歆格的几个要好的室友,以及王歆格的班主任、辅导员和孙殿秋。王歆格的父母弟妹、亲戚、要好的街坊以及歆利两个要好的哥们儿亦同时来到观音山。

  虽说几天前这里曾经过了翻天覆地的搜寻,但寻女心切的忧伤思念之情,却始终驱散不了王歆格父母心中那一丝丝的侥幸与幻想。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一直不相信歆格已经离去,总存有“孩子还活着”的心理感应。歆利与歆影亦与父母持有相同的感觉。

  又是一天“地毯式”的搜索,依旧没有结果。天已经黑了。同学们不能耽误太多的课程,几个年轻人亦要上班。歆格的父母费尽了口舌才说服了这些年轻的后生们当晚即返回了各自的岗位和学校。

  歆格的父母由于思女心切,执意要留在观音山中“陪伴”歆格。可这阴冷潮湿的山中夜里如何能安得了身?还是孙殿秋想出了主意:求助宝丰村的乡亲们为王歆格的父母安排了一处栖身之所。歆利与歆影由于不放心父母也执意要留下来被父母拒绝。滕鲁生由于工作性质相对比较松散,耽误个一天半日的不打紧,就自告奋勇的留下来陪伴王玉清夫妇。

  在孙殿秋的提议下,几个年轻人以及大学的老师们在离开观音山前,齐齐的站在王歆格最后落脚的地方,庄严肃穆的向着迷茫的观音山鞠了三个躬。与王歆格一同来观音山游玩的四姐妹,亦带着满腔的内疚,流着泪与王歆格做了最后的诀别:“格格姐——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想你——我们以后还会来看你的——格格姐——你一路走好——”

  观音山的上空再次响起了王歆格的亲人、同学、以及好友们的哭声……

  第二天一早,在前几天参与搜寻的村民兵连长宋长锁、村团支部书记小姚的陪同下,王玉清夫妇和滕鲁生再次来到了观音山中,在王歆格最后失踪的地方搭起了临时的简易祭奠平台,开始对王歆格的“亡魂”进行祭奠。

  经过昨天自己亲身参与的一天的搜寻,再加上昨夜又详细听取了宋长锁、小姚二人对前几天那场大范围的“立体式”的搜救情况的介绍,王玉清、纪美英夫妇不得不痛苦的接受了歆格已经“遇难”的现实,并意识到若再自欺欺人的固执己见,就会将更多的人拉入一场徒劳的、毫无意义的“折腾”之中。本来昨晚宋长锁和小姚是准备今天再次陪同王玉清、纪美英夫妇到观音山中进行搜寻,以慰籍他们那颗失去爱女的悲伤之心,但今天一早王玉清、纪美英夫妇改变了主意:接受现实,不再搜寻,现场祭奠,告慰“亡灵”。老两口还在离开宝丰村之前向在场的村党支部成员鞠躬致谢。

  现场的祭奠很是简单:用几块石头临时搭起一处简易的祭奠台,祭奠用的碗筷是宋长锁从家里带来的,只有用于焚烧的纸和香是王玉清夫妇从宝丰村的小卖部里买来的。

  站在闺女失踪前最后落脚的地方,老两口早已经是泣不成声:“闺女——今天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爸爸让你在农村受……受苦了——爸爸……心疼啊——”

  “闺女呀——你怎么就这样的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呢——你让妈妈以后可……可怎么活呀——”

  “大妹子——我是你的邻居滕鲁生——今天我也送你来了——希望你一路走好——”

  寂静的观音山里回响着痛彻心扉的哭声;一缕缭绕的烟雾还未升腾到观音山的上空即已消散;几天前五姐妹携手游览观音山时嬉笑打闹的余音还未消尽即已被这悲伤、凄凉的哭声所代替。观音山呀观音山,你既是被上天点化而成的仙山,那你为何就不能敞开你的心扉,来告知这一对可怜的老夫妻他们爱女的真实情况呢?

  观音山,依旧是保持着其固有的沉默……

  地上,王歆格的亲朋好友正在撕心裂肺的悲伤;地下,一个身陷绝境的生命依然在抗争。

  一周过去了,王歆格仍然没有想出任何逃生的办法。好在庞淼和葛翠翠留有相对充足的水和食物,王歆格的生存暂时还没有问题。不过王歆格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从坠入险境的那一天起,她就意识到保存体力和节省食物的重要性。王歆格现在每天只进食能保存生命的一点点食物和水,同时还尽可能的减少活动,以保存体内那点宝贵的能量。

  求生是人的本能。实际上在地上面所进行的几次大搜救中,有两次几乎已搜寻到了洞口,王歆格都依稀听到了喊声,有一次王歆格甚至还似乎听到了贺秀的声音,遗憾的是王歆格在洞内又喊又叫又用手电照的努力都没有引起搜救人员的注意。这也难怪,因为这个地洞的形状是“肚子”大洞口小,王歆格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只在肚子里回旋,根本就出不去,外面根本就听不到。而从外面看,洞口周围杂草荆棘丛生,再加上洞口又小,不是临近洞口边上你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隐蔽的陷阱。

  借着洞口渗进来的可怜而又微弱的光线,王歆格再次环视了一下洞体,王歆格那不甘心的倔强性格又再次促使她寻找逃生的路径及办法。王歆格虽说有能够用于逃生的铲子和剪刀,但面对二十多米深的洞体,以及洞体下半部那两米多的跨径,别说一个姑娘,即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恐怕也会是无计可施。

  经过这若干天来的一系列“折腾”,面对着这无法逾越的严峻现实,王歆格失望了,王歆格颓废了,王歆格的自信心已经降落到了极点。王歆格悲观的认识到自己逃生的可能性非常之渺茫,王歆格认为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延长自己的生存时间,以等待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有朝一日的降临。......

  朦胧中,王歆格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

  那是自己到学校报到的第一天,那种兴高采烈、心花怒放的心情难以言表,几代人的梦想和追求终于在自己身上实现了。经历了艰难环境磨砺后的心境,就如同暴风骤雨后的彩虹一般五彩缤纷、绚丽恢宏。王歆格踏着快乐的心情,目视着充满希望的前方正走着,一不小心被校园内的台阶绊倒了,膝盖也磕到了台阶上被磕破了。

  王歆格正疼痛的用手捂着膝盖坐在那里,突然,一双手抓住了王歆格的胳膊:“摔坏了吗?疼吗?”

  多么温柔的声音呀!王歆格忍着疼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方:和自己的年龄相仿;同样背着一个背包;很漂亮的一个姑娘。不用说,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新入学的大学生。

  “没……没事儿,不疼,谢谢你!”王歆格强忍着疼痛,面带着微笑,在对方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你也是来报到的?”王歆格在对方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走着。出于对对方出手相助的感谢,王歆格强忍着膝盖的疼痛,主动和对方搭讪。

  “嗯。”

  “哪个系的?”

  “法律系。”

  “呀!我也是法律系的!我叫王歆格!”

  听说是自己的同系同学,兴奋的神情顿时跃然脸上,膝盖的疼痛也瞬时减轻了不少。

  “我叫郝丽娟。”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学校园里,能够认识同样是新人的同学,对于她们两个紧张而又陌生的心理多少是些安慰。两个人如同他乡遇故知般的手拉着手向校务处走去。

  巧得很,王歆格和郝丽娟不仅分到了一个班,还分到了一个宿舍。

  这是一栋四层楼的女生宿舍,宿舍分为南北两排,中间是东西走向的通道。王歆格她们的宿舍位于二层偏西一点的北屋。每个房间共有上下两层八个床铺。王歆格与郝丽娟进入宿舍时,靠窗部位的上下四个床铺已经铺上了被褥,只有靠门口的上下四个床铺空闲。王歆格先进入,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背包放在了左边的下铺。为了方便,也为了能和王歆格近一点,郝丽娟进入后,也很自然的将自己的背包放到了右边的下铺,但右边的下铺铺板上放着一个挎包,郝丽娟误认为是别人临时放在那里的,便将那挎包顺手扔到了上铺。

  就在两人准备打开背包铺床的时候,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姑娘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当看到自己的挎包被扔到了上铺,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这是我的铺位,我先来的!”那姑娘指着右下铺不高兴的看着郝丽娟。

  “哦,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个床铺没人呢!”郝丽娟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来看着那姑娘。

  “我的挎包放在上面你没看见?”

  “看见了,但我没看见有人!”郝丽娟对对方的咄咄逼人有些反感。

  看到双方不愉快的脸色,王歆格赶忙走上前来劝解:“好了好了,都是误会。”同时又转向那姑娘,“这样吧!”王歆格指了指自己的左下铺,“你在我这里。”又指了一下郝丽娟的上铺:“我在她上边,可以吗?”

  “行啊行啊!以后大家都是室友了,互相谦让一下吧!”其他的同学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那姑娘将被褥铺在了左下铺,王歆格搬到了郝丽娟的上面。

  本来郝丽娟是要到上铺的,但王歆格没同意。

  几个人正在各自整理收拾床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葛翠翠,楼下有人找。”

  “唉!知道了!”

  只见刚才“占铺位”的那姑娘背起自己的挎包就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

  “原来她叫葛翠翠!”王歆格与郝丽娟相互会意的笑了笑。......

  教学楼是一栋五层高的集教学、办公为一体的综合楼。一层为教学实验区,二层为学校工作人员办公区,三至五层为教学区。王歆格所在的班级位于五层的中间区域,全班共有近五十人。

  王歆格的同桌居然就是那个叫葛翠翠的女孩儿。开始两个人还有些尴尬,但王歆格是一个大度且富有爱心之人,很快她们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郝丽娟与一个男生同桌,紧挨在王歆格的右边。由于几个姐妹都是熟人,所以相处在一起会感到比较舒畅,这对于缓解她们初来乍到而产生的陌生和紧张很有帮助。

  到开午饭的时间了。排队买饭的人很多。

  好不容易轮到了王歆格,很遗憾,由于是第一天,人生地不熟,且又是“手忙脚乱”,王歆格提前没有购买“饭票”,所以无法买饭。

  正在为难之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我这儿有,你先拿去用吧!”

  顺着声音的方向,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两元钱的饭票,从身后伸到了王歆格的面前。王歆格用感激的目光回头扫视了一下身后那善良且漂亮的女孩儿的脸,并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谢谢!”

  “别客气!”

  那女孩儿也微笑着回点了一下头。

  王歆格顺利的买上了饭,并找了一个空闲的饭桌坐了下来。

  为王歆格解“燃眉之急”的女孩儿买上饭后并未尾随王歆格一起过来,而是很随意的在距离王歆格有四五个桌子远的一个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看到那女孩儿并未跟来,王歆格急忙起身并端起饭碗,径直走到那女孩儿的对面坐了下来。

  “谢谢你刚才对我的帮助。吃完饭我就去买饭票还你。”

  “没事儿,别挂在心上,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那女孩儿边吃饭边抬起了头,微笑着看着王歆格。

  “不,帮助归帮助,借东西还是要还的。”

  “没事儿,刚才说了,别老挂在心上!”

  说这话时,那女孩儿显得很豪爽。王歆格打心眼儿里很喜欢这姑娘的性格。

  “我叫王歆格,住在219室。你呢?”

  “哎呀!咱俩住隔壁,我在221室,我叫庞淼!”

  “是嘛!那太好了,那咱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是呀是呀!以后就是好朋友、好姐妹儿了!”

  两只纤细漂亮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是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且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王歆格、郝丽娟、葛翠翠、庞淼几个要好的同学结伴一起在大学的校园里闲逛了起来,她们是想利用这个周末充分熟悉一下校园里的环境,观赏一下自己做梦都想不到能够进入的高等学府的美丽风景。

  “咦,那里坐着的那个女生像是在擦眼泪。”还是葛翠翠岁数小,比较活泼机敏,率先看到了坐在校园假山处的那个女学生。

  “不会吧!能上大学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哭呢?”庞淼怀疑的眼光转向了不远处的那个女生。

  “还真是的,刚才好像又擦了一下。”郝丽娟也发现了那个在伤心的女生。

  “怎么回事呢?她干嘛哭呢?”葛翠翠那“好事儿”的小脑袋瓜在急速的搜寻着答案。

  “她肯定是遇到难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吧!”

  在王歆格的建议下,几个姑娘来到了那个伤心女生的身边。

  这是一个年龄约二十六七岁的姑娘,中等身材,体形偏瘦,面容虽姣好却略显憔悴。见几个姑娘站在了自己的跟前,那女生便抬起了头,用陌生的眼睛看着她们,眼角还余有尚未擦干净的泪痕。

  “怎么了妹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歆格很和善的弯下了腰,并很慈爱的伸出了左手拍了拍坐在僻静石块上的这位女生。王歆格之所以称呼其为妹妹而不是同学,原因就是为了拉近与这位同学的距离,使其产生亲切感,进而使其乐于接受别人的帮助。

  看到一张亲切而和善的面孔低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女生的感情闸门顿时被打开,眼泪顺着眼角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当那女生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时,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并将头扭向了一边。

  “说吧!这位同学,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郝丽娟见此情景也在一边劝解。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都愿意帮助你。”庞淼和葛翠翠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看到该女生如此的伤心,王歆格有些于心不忍,便顺势坐在了该女生的身边,并象长辈一样的用手捋了捋该女生那凌乱了的头发,擦了擦该女生脸上的泪水:“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别窝在心里,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

  听了王歆格这语重心长的话,那女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扑到了王歆格的怀里便大哭了起来,王歆格也疼爱的抚摸着该女生的背部予以慰籍。

  经过短暂的情感宣泄,那女生逐渐的恢复了平缓,并擦干了眼泪,坐直了身子,开始了她的娓娓讲述。

  原来,这女生的名字叫贺秀,也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就住在王歆格她们斜对门左边隔两间的宿舍。贺秀的老家是外省份的一个偏僻农村,家里的孩子多,贺秀是老大,弟弟妹妹们有的上学有的尚幼,家里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经济条件相当的困苦。本来贺秀的父母是不同意贺秀考大学的,父母希望贺秀能早一点成家,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女婿来帮助缓解一下家里的困苦,以便于能让弟弟妹妹们上得起学。但贺秀委实是太想上大学了,为了这一梦想,贺秀瞒着爸爸妈妈报了名,而且还就考上了。看着闺女拿回家的录取通知书,父母作了难:不让闺女上吧,家里上溯几代人都没出个大学生,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更是关乎闺女命运前途的大事;可如果让闺女去,这往后一家老小的生活可咋办呢?

  最终,在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的劝说下,父母终于咬紧了牙关开放了绿灯。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全家人高高兴兴的为贺秀上大学做准备的时候,贺秀的母亲不幸病倒了。

  其实母亲的身体早就有症状:近一两年来,母亲的上腹部一直在隐隐作痛,且有逐渐加剧的趋势,尤其是最近这半年多来,母亲时常会被病痛折磨的大汗淋漓,但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母亲一直在咬牙坚持。眼见得自己就要离开家去上大学,贺秀实在放心不下母亲的身体,便在自己离家前带母亲到医院进行了检查,结果让全家人大吃一惊:母亲患的是肝腹水,必须及时进行治疗,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看到母亲日益恶化的身体,孝顺的贺秀产生了放弃上大学的念头。母亲终归是母亲。看到贺秀每天都在捧着录取通知书掉眼泪,母亲终于痛下决心,放出了狠话:你如果不去上大学,你就不是我的女儿!......贺秀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家,离开了自己牵肠挂肚的母亲。

  进入大学以后,贺秀更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牵挂着母亲。由于村里没有电话,贺秀只能不停地往家里去信询问。这不昨日刚接到家里的来信,母亲的病情又有所加重,医生提醒必须抓紧到大医院做手术,否则后悔都来不及。由于家里贫困,自己更是一没有钱二不认识人,如何能医得了母亲的病痛?想到此,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且满怀心事的贺秀,只能一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孤独的落泪......

  “这有什么可难的?我哥哥的一个朋友就在本市的一家大医院当大夫。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家庭地位相对高一些且又豪爽的庞淼率先自告奋勇的表了态。

  “真的?哎哟,真是太好了!”

  尽管脸上还挂着泪水,但听到庞淼这样一说,贺秀的愁眉不展立时被惊喜所代替。但这种表情只在贺秀的面部停留了片刻,很快,贺秀那刚刚扬起的头又耷拉了下来。

  还是王歆格年龄大一些,相对要成熟一些。王歆格看出了贺秀的隐忧:“放心吧!钱不够我们大家可以先凑一凑。我们几个的经济条件比你要好一些,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就是就是,我们大家都是好姐妹了,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郝丽娟、庞淼、葛翠翠也都赞同的伸出了友谊之手。

  几天之后,贺秀的母亲在其妹妹的陪同下,顺利的住进了东城市人民医院并进行了手术,效果相当的不错。好在当时的医疗费用不高,几个要好的姐妹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帮助贺秀度过了难关,贺秀的脸上也从此挂满了灿烂的笑容......

  ............

  几个亲如姐妹的小妮子们,你们知道你们的格格姐还活着吗?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们知道你们的格格姐有多想你们吗?如果你们的格格姐死去了,你们能想她吗?你们能为她烧纸祭奠吗?娟娟、秀秀、淼淼、翠翠,我想你们哪......

  泪水将王歆格从回忆中冲刷了回来。想到自己目前所陷入的生命绝境,王歆格不仅又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毕竟是女人,即使王歆格经历的再多,再怎么的有抗击打力,其还是一个女人,免不了有女人柔弱、脆弱的一面。面对着囚禁了自己二十多天而自己又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其困束的隐秘洞穴,王歆格绝望了——食物和水已经越来越少,死亡正在日益逼近。在经过若干次、若干种的逃生试图失败以后,王歆格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念头。更何况这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水,以及日渐衰弱的气力也不允许她再折腾了。王歆格颓废了,王歆格屈服了。王歆格闭上了双眼,那凄惨绝望的泪水,再次将王歆格带入了朦朦胧胧的昏沉之中......

  “啊——啊——啊——”

  昏昏沉沉之中,王歆格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人的喊声,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凄惨、那样的悲凉、那样的毛骨悚然。而且这声音还发闷,就像是从一个密闭的容器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听起来是那样的令人不寒而栗!王歆格急忙睁开眼睛,并顺势将耳朵朝洞口的方向侧了侧,以试图测试一下是否有人濒临洞口,以便寻找获救的机会。但很遗憾,二十分钟过去了,那声音便再也没有出现,整个洞穴里依旧是沉寂的几乎能让人窒息。

  哦,可能是我刚才做的梦!这荒郊野外的,又深更半夜的,哪儿来的人哟!王歆格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再次的闭上了双眼......

  光线透过洞口的荆棘杂草,且绕过上方的凸出部分,又再次悄悄的、婉转的进入了洞穴。尽管这冲过重重艰难险阻所透进来的光亮比较暗淡,但王歆格的第六感官神经已经在催促她说:你该醒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洞穴里呆的时间久了,王歆格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在常人看来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在王歆格的眼里,却还是能够分辨得出不同的景物。

  其实在这里王歆格并不孤单,在距离王歆格四五十公分远的一个低洼处有一只落难的青蛙陪着她。起初这只青蛙还蹦来蹦去的四处躲避王歆格这个“入侵者”,但久而久之,这只青蛙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生存环境已经发生了无法躲避的变化,从而学会了与王歆格的和平相处。现在,除非受到王歆格大的举动的干扰,否则的话,那只温顺而又可爱的“小伙伴”会一直默默的陪伴在王歆格的身边。

  偶尔也会有蚂蚱、毛毛虫之类的小昆虫落入洞中,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王歆格都会像过年一样的兴奋,会不失时机的将与自己一样不幸的“落难者”捧在手中,与它们说上半天的悄悄话。其实,在寻常的时候,王歆格是惧怕这些昆虫和小动物的,每每遇及,必会躲之甚远。但在这暗无天日、令人窒息的死亡地狱里,只要是有生命的物种,王歆格都会将其视为亲人一般的喜爱,这也许只有濒临过死亡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洞口的光亮又渐渐遁去,又一个垂死挣扎的白日过去了。屈指算来,王歆格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面度过了四十八天。在这身陷绝境的四十八天里,王歆格无时无刻不在深深的思念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师长、同学。但王歆格已经不流泪了,王歆格也无泪可流了,因为她每天只能喝一小口水,她不能无谓的浪费能量。她甚至都很少活动,只保持着活着需要的呼吸。但王歆格依旧保持着日醒夜眠的习惯,以防打乱自己的生物钟,影响自己的体内循环规律。

  从时间上推测,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王歆格意识到自己该休息了。

  当王歆格闭上了眼睛,并逐渐进入到似睡非睡之时,突然,那声音又来了:“啊——啊——啊——”

  再次听到此声,王歆格竟触电般的睁开了眼:“有鬼!有鬼!有鬼!”

  王歆格被这声音吓得急剧蜷缩起来并瑟瑟发抖......

  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这荒郊野外的夜里常常会闹鬼,古书里也说过地狱里常常会在深更半夜里审鬼、判鬼、和用油锅炸鬼。我现在不就在荒郊野外吗?我现在不就在地狱里吗?莫非我真的进了“鬼窟”?想到这里,王歆格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可沉下心来转念又一想:不对呀,咱是经历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战斗洗礼的知识青年,是无神论者。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的哪儿来的鬼呢?再说“文革”时都已经批判剖析过了,所谓的鬼神论那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出来吓唬人和误导人的,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如果真的遇上了鬼,那也十有八九是人为的,所谓的鬼神论那都是封建迷信在作祟。想到此,王歆格坐直了身子,清理了一下心境,竖起了耳朵,以图能辨别出声音的出处。

  这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且声音凄厉、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听起来距离还很远,象发自一个闷缸里一般。

  为了辨别出声音的方位,王歆格又进一步的屏住呼吸,仔细的甄别……王歆格终于有了自己的结论:这个声音距离并不远,好像就来自自己右边的这面相对平整一些洞壁的隔壁。

  王歆格的心里再次燃起了求生的欲望:莫非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还真的有人?

  王歆格急忙从挎包里取出了庞淼留下来的小铲子,对着相对平整一点的洞壁就用力敲了两下,没想到这铁铲敲击的声音居然令这毛骨悚然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王歆格既振奋又恐惧: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停了一会儿,待那声音再次出现时,王歆格又再次敲击,那声音又再次的戛然而止。王歆格顿感欣喜万分。当王歆格举起铁铲想待那声音再次出现时再行敲击的时候,反倒是隔壁的那一边先行传来了“咚、咚、咚”的回击声。王歆格顿感欣喜若狂,并再次的敲击,对方也在不停的回击。

  “有人,真的有人!”

  王歆格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从挎包里取出了食物和水,以弥补自己多日来因节食省水所造成的体力不支。稍后,王歆格便再次举起了铁铲,并且边击打边发疯般的呼喊:“有人吗——有人吗——”

  与此同时,对方那边除了传来击打声,还同时传来了“啊——啊——”的呼嚎声。

  至此,王歆格已确认,自己的隔壁确实有人。

  随着双方的不断敲打,王歆格隐隐觉得洞壁上似乎有渣土在不断的脱落。王歆格急忙从包里取出手电,发现洞壁上的确有渣土掉落。尤其在距离洞穴底部约四五十厘米高的地方渣土掉落的尤甚,而且对方敲击的越厉害这里的渣土就掉落的越多。王歆格断定这里一定是能够被打通的薄弱环节。

  事不宜迟,王歆格赶忙取来铁铲向外挖去……大约向外挖出去约有十五厘米的光景,眼前居然出现了水泥墙:哦,原来这地下还有建筑!王歆格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的用铁铲向周边扩展,呵!居然水泥墙上还有裂缝!王歆格又顺着裂缝继续挖,发现这裂缝是一条横向的、斜坡式走势的缝隙,缝隙的最宽处约有五六厘米宽,差不多能伸进去一个小一点个头的拳头。王歆格赶忙用手电向这最宽处的墙洞中照去,在手电光的反射下,只见墙洞中有两只象狼一样的眼睛在瞪着自己,吓得王歆格当场便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就昏倒在了洞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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