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斋--小城纪事18 “米羹”“黄菜”及其它 ---兄长的佳作,感到格外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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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斋笔记.小城纪事18.“米羹”“黄菜”及其他(2010-09-29 22:53:04)
“米羹”“黄菜”及其他
如今,很多词汇已经在小城人们的口语中消失了,其中包括 “米羹”与“黄菜”。
小城方言用入声韵较多,方音拙硬的土语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很典雅的词汇和很古老的音韵,如“顷刻”、“逐赶”、“时光”、“滑稽”(音古奇)、“兴”(笑的意思)、“?”(不好的意思),等等。“米羹”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夏天,有大半年的时间,小城一般人家中午最常吃的一种饭食就是“米羹”。
“米羹”从字面上看起来很文雅,其实就是菜糊糊――用小米或玉米糁熬一锅稀汤,等稀汤熬得差不多了,把洗好切碎的黑干菜,或挖一碗黄菜放进去再煮一煮,光景好时,用青油烹个葱花,光景不好时,抓把盐放进去就算做好了。米羹确很难吃,何况又天天如此,幼时经常因此而“闹饭”――哭着闹着不愿吃。听母亲讲,不光幼小的我们“闹饭”,就是正上学的叔和姑们也怨气冲天,放学回来一看又是稀米羹,嘴就噘起来了,一边往碗里舀米羹,一边嘟噜仍在当家的曾祖母:把着粮食不叫吃,已经把成个地主了,还把着不让吃!他们也是少不更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全家老少四代两支近二十口人,七八个正在上学的学生,全指望祖父在县一中工作挣的一点工资。当时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比米羹好一点的饭食,就是在米羹里下一点面条,把米羹做成下米面条或糊涂面条。幼时一看见祖母或叔祖母在厨房的大案板上擀面条――老妯娌俩轮流做饭――就巴不得快点开饭。记得一天傍午,我饿得直哭,正在擀面条的祖母实在没办法,就揪了两个小小的面剂,在煤火边焙了两个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小面饼哄我和哥哥。至今,我仍能回味起小面饼的芳香。但仅此一次,以后再也没有吃过――因为被叔祖母看见了,下午就在厨房给她的两个小女儿――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六姑和七姑――炕了一个大大的小鏊馍。我和哥在院里玩,看见了,没吱声,也没跟祖母闹着要吃,大概觉得是我们输理了。这大概是57年的事,还没有入食堂,我四岁,哥五岁。当时日子的艰难和粮食的紧缺,于此可见一斑。
和米羹相联系的记忆,还有黄菜。冬天里吃的米羹,大都用它来做。
饭铺里有一种菜肴的名称也叫黄菜。但是,此黄菜非彼黄菜。小城人说的黄菜是一般人家为过冬储备的一种酸菜,山里人叫酸浆菜。秋末冬初,萝卜白菜蔓菁等秋菜下来之后,小城人家的妇女们就忙着黄黄菜、腌咸菜、晒干菜,男人们忙着挖萝卜窖放萝卜,为过冬做准备。糠菜半年粮,是那个年代小城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做黄菜取材很广泛,顾名思义,黄菜就是用黄菜叶做的菜,是废物利用。小城人做黄菜主要用白萝卜缨,蔓菁樱当然更好,但蔓菁樱煮熟晾干后,是一种很好的干菜,产量又小,一般舍不得用来做黄菜。配料是白萝卜丝和黄豆。做法是:把萝卜缨煮熟,压去水分,切碎,加上用扁丝擦床擦出的白萝卜丝和一点泡好的黄豆,掺匀后,放到大缸里压瓷实,三四天后,有了一点酸味时,黄菜就可以吃了。黄菜缸一般放在屋门外,天气一上冻,黄菜冻得结结实实,一来不至于太酸,二来可以一直吃到来年开春也不会坏。记得祖母取黄菜是用菜刀砍,可见冻得结实。如果哪一年天暖和上冻晚,黄菜就会很酸,吃的时候需要用水绦一绦。
黄菜不光用来做米羹,最主要的吃法是炒吃,是早晚喝稀饭时的主菜。记得曾在后院住过的爱说笑话的春仁大叔,端着饭碗从我们屋门前经过,祖母跟他打招呼:“春仁呀,吃的啥饭?”春仁大叔一边摇头晃脑夸张地做出吃捞面的样子,一边学着饭铺里跑堂的语气吆喝:“黄菜打卤捞面条。”其实他的碗里是黄菜米羹汤。那时候吃一顿捞面条是很隆重的事,一般都要磕个鸡蛋打一点鸡蛋卤,才能配得上白面条,哪里有用黄菜做卤的。因此春仁大叔的噱头才显得幽默、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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