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蛤蟆

小时候玩的游戏中比较有技术含量也最有意思的，是钓蛤蟆。那是跟一条街上的同伴们学来的，方法是用一根马尾做一个套，固定在竹竿头上，看见青蛙，就将马尾套子在它的头上晃，晃几晃青蛙就会跳起来往套里钻，你顺势一迎一提，就钓上来了，十有九准。我们感到很奇怪――青蛙怎么那么傻呢？明明是个套怎么就往里钻呢？记得这样的游戏我们只玩了一次，证明我们也有本事把蛤蟆钓上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玩。为什么？因为我们已经上学了，老师说过，青蛙吃蚊子，是益虫，是人类的朋友，我们要保护青蛙。再说，青蛙身上看起来粘糊糊的，捉在手中心里不舒服，没什么好玩的。

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们这样。据说一张姓人家就吃青蛙，他们也住同一条街上，是南方人，大概是湖北的，说话?疙列气，听不大懂。据说，他家的老先生曾是袁家公馆里的账房先生，时间长了，就在小城里落户了。老先生白净面皮，很文气，生产队成立食堂时当过司务长。他们把青蛙叫做田鸡――把青蛙当鸡一样抓来吃。他们还不怕辣，爱吃辣椒，成篮子往家买，和我们本地人就是不大一样。

据说县医院也收购青蛙，5分钱一只，在城墙上的菜市设有收购点。听大人们说是为了给病号增加营养。那是59年的秋天或是60年的夏天的事，我和哥哥刚上学，生产队食堂还没有散。那时粮食已经紧张、已经吃不饱肚子，更别说肉蛋等副食品了。即使那样，我们也没有吃过青蛙，也没见过和我们一样的人家吃过青蛙。对于那些不精害人的小动物，老人们是不让轻易伤害的。祖母就不让我们故意把蚂蚁弄死，说蚂蚁是老天爷的兵，弄死的多了，老天爷就会发洪水惩罚人们。

但听说有人吃老鼠。我亲眼见过前院朱家的驼背女人往墙上贴老鼠皮。她还亲口告诉我说老鼠的肉很香，老鼠皮攒得多了还可以做鼠皮坎肩。她家是市民户，男人解放前在国民党的队伍上干过，现在居民大队拉平车搞运输，住我们家的房，平时家里收拾得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