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四月会”

 “四月会”是小城人对百泉药材大会的俗称，每年农历四月举行，是闻名全国、有着几百年传统的药材盛会。一进入四月，全国各地的药材商人云集百泉，小城里平时热闹非常的南关、南大街就“门前冷落车马稀” ，一下子冷清起来――几乎所有的生意都上会了，一直延续到五月。整整一个月，人们见面打招呼几乎全是：去马桥赶会了吗？咋还不去呢？

对于小城的人来说，一年一度的“四月会”是一个大节日。赶四月会、看焰火几乎比过年还兴奋。特别到了点焰火、放“水鸭”的那一天，方圆几十上百里的乡民，甚至邻近县市都会有人赶来。通往百泉的大路小道上，车马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百泉镇里，收药材、卖百货、卖吃食的商家，沿街、沿湖搭起一间间凉棚，万头攒动，人山人海。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几里地外就能听到鼎沸的人声。但在百泉不一样，不进到镇里，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据说，这是因为百泉镇是坐落在一个坑里，所处地势低洼，圈音。

关于“四月会”，民间还流传着一些带有浓厚神话色彩的传说。如：由于聚集的金银财宝太多、太重，压得百泉湖水要比平时降低很多的传说；再如：吕洞宾、铁拐李等“八仙”，每年轮流来百泉坐镇大会，保佑大会平安的传说；以及关于安乐窝、邵康节的传说，等等。这些传说，在我们幼时的印象中，给百泉仙境一样的山水和楼阁亭台，更增添了几分瑰丽的色彩和神秘的气氛。

更早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印象比较深的，是八九岁时跟着祖父去赶“四月会”的那一次。我们随着人流挤到了湖边已经是中午了。那时候的百泉，清澈见底，波光潋滟，泉水像珍珠一样一串串向上喷涌；一托多长的大鱼，并不到岸边来，三五成群地在湖中间游弋；只有那些一揸多长的小红鱼，成疙瘩打蛋地聚在岸边，争抢人们喂下的鱼食。这时，通往湖心的石桥已经被戴着红袖箍的人把守着，禁止行人通行。湖中的石桥、台榭、假山上，布置了很多彩纸扎的造型，据说，那是晚上要点放的起火和礼花。我们绕湖转了一圈，坐在岸边的石条上吃点东西，然后随着人流上了小山――老人小孩不能留在湖边――人太多，太拥挤，太危险了。我们在小山上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等着看晚上的焰火。时间过得太慢了，天怎么也黑不下来，可我们还是耐心地等待。

晚上的景象自不必说：瑰丽，壮观，五彩缤纷。除此之外剩下的印象是回家的路上――黑咕隆咚，人影幢幢，因为疲倦困乏，人们已没有了刚才的兴奋，都不说话了，只听到“呲啦呲啦”的脚步声。我瞌睡得睁不开眼，被祖父硬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那5里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回到了家。祖母一边为我们热饭一边唠叨，说她心焦了一天，恐怕把我给挤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