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道德经》

                 ---在瑞士学联国学社道德经茶会上的发言（录音整理稿）

　　　　　　　　　　　　　　庄建西    hnxxzjx@126.Com

　　首先，我要感谢学联国学社为我提供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把多年的学习心得展现给大家。在此之前，我想还是先把我的生活经历和思路的形成过程简单介绍一下，以便到后面大家更容易理解我讲的内容。

　　我是1955年出生的，1961年上小学，经历过六零年和文化革命。我出生在一个教师家庭，父亲在文革前是安阳市六中（重点中学）的文史教师；母亲是一位小学老师。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国学方面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象在文革前的时候，父亲曾经就搬出四书五经来，号上一段让我们弟兄几个背，当时可能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脑子什么也记不住，几句话一星期也记不住，就没有坚持下来，但是毕竟有这么一个经历。还有象古音韵学的五声，平声，上声，去声，入声，也是在那个时候就有所接触。Wu，wu，wu，we，wu。很多地方方言中都使用了入声，比如我们辉县人把筷子叫kiao就是一个入声。真正受我父亲影响最大是的一次是八九年6月的一天。当时我已经参加工作，星期天回家，我父亲破口大骂方某不是东西，给国家挑起这么大的乱子，学生流血自己钻到外国大使馆。他说：中国是不可能走向多党执政的，学生不懂事，你一个大学校长也这样无知？从来没有看到父亲情绪这样激动，发这么大的脾气。起初我也不是很理解，一个右派，在文革前、文革中受了那么大的迫害，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思想。后来经过慢慢的反思，我明白了老知识分子他们心目中那种对国家的责任感，他们不会从个人得失去考虑问题的。

　　这是我的家庭背景。我自己的情况是怎样呢？文革开始时我刚上六年级，曾经徒步串联从安阳走到郑州，还算是经历了部分文化革命。在文革期间成份不好的人，受到了很大的歧视，包括我本人。因为我父亲是右派，老运动员，运动一过来就挨整，最后有一些伤心了。文革后期教师下放劳动就要求回老家种地去，从安阳市回到辉县农村。我在农村上完初中就不能上高中，因为没有贫下中农推荐。当时我父亲回到辉县后可以教高中，可是他的子女不能上高中。没有办法我去学木工。学了一年以后，我母亲到教育局找到局长哭诉一番，发了一番牢骚，我才能去上高中。在高中期间呢，当时是智育回潮，是邓小平当副总理的那一年。那个时候毛主席一直提倡学习马列原著，高中政治课里也是讲矛盾论，政治经济学等。我当时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呢？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成分高的人要受到歧视，马克思的理论就是让歧视成分高的人吗？马克思、恩格斯他们也都是比较富裕的人，包括周恩来呀，毛泽东刘少奇他们都是地主、资本家。他们这些革命者革命胜利了以后要歧视成分不好的人。在农村你看那些成分不好的子女找不到对象，他们换亲啊转亲啊。就包括我本人学习特别好就是上不了高中。所以我就是报着这样的态度，到底要看一看马克思的理论是怎么说的。在上政治课的时候，别人都不太关心，但是我比较感兴趣。而且我在课余时间买了一些书，包括列宁的《国家与革命》、《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还有马克思的《工资、利润和价值》等等。当时我有一个姑父，他们单位给他发了一套《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和《列宁选集》。我就借了过来，这时我就该下乡了。我是带着这八大本《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和《列宁选集》下的乡。到农村，业余时间，晚上没有事的时候我就翻一翻。有些地方还是可以看得懂的。那八本书尽管那么厚，我是一张一张都翻过几遍的，不能说是看几遍，我就是找一些容易看懂的地方看。比如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文，里面的一些历史资料还不是太清楚，但是他的基本思路看出来了，基本观点看懂了。马克思关于阶级就是分工，分工和阶级是同一个事物的两种不同说法，一个是从法律的方面谈问题，一个是从社会生产方面谈问题。像这样的基本概念当时也能够理解。还看到有人给马克思写信问：我们闹革命不就是要把生产资料收归国家所有吗？那我们就运用现在的国家机器把生产资料全部收归国家不就行了，何必要闹这个革命呢？马克思回信就说了：如果把所有的生产资料全部收为国家所有，这样的国家只不过是封建社会的反动。这样我对前苏联以及我们中国在文革以前的经济结构就有认识了。看来这种经济结构和马克思所说的经济结构是不同的。不管是什么人掌握国家机器，一旦你把生产资料全部收归国家所有，这样的国家必然具有了奴隶制性质。这是我在下乡之后，上大学以前对马克思主义的一些了解。我感觉到马克思的大气，雄才大略和恩格斯的思维敏捷。

　　78年3月我进入大学学习中医，又开始接触中国哲学。现在能够在大学里面系统地学习并灵活运用中国哲学的也就只有我们中医了。刚好也就碰巧了，我先自学深入到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体系，然后上大学又系统地学习中国的哲学思想。我把阴阳和矛盾这两个名词对比起来认识。当时就是感觉阴阳比矛盾对客观事物的认识要更深入一个层次，为什么？也不太清楚。       

我们77级学员用的《中医基础理论》教材还是文革时期工农兵学员的教材。这个教材虽然本子比较薄，但是它比后来的统编教材还多一个内容：就是对“无极生太极，太极化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生万物。”的解释。书里面还画了八卦图来展示这一演化过程。这一段话可以说是中国哲学的宇宙观，没有了这一段话，中医理论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现在的中医统编教材，尽管本子很厚，讲的很详细。但是它删除了这个内容就破坏了中医理论的完整性。

万物皆由气所化生。反过来，万物皆能化为气。我通过对人体经络之气的认识逐渐形成了中国哲学关于无形物质的概念。原来在人体存在着一种现代科学认识不到的物质形态，它就是气。

学习马克思主义，研究社会科学，让我第一次受益是在77年高考。打到“四人帮”以后，大概在76年12月份，我回到家给父亲讲：“我要开始复习功课，因为没有人、也没有理由能阻止我参加高考了”。在我复习功课的时候，和我一块下乡的朋友问我：“你家有什么亲戚?或者找到什么人能帮助你开后门上大学了？” 我说：“没有，只是感觉应该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了，一个国家的发展依靠的是正气，邪气不能总压着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国家发生巨大的变化有时候就发生在一夜之间”，朋友们都没有理睬。直到77年麦收以后，我们青年队的同学都纷纷请假回家复习功课准备高考的时候，我已经把初中、高中的课本全部复习一遍了。

　　在1980年，大学里面出现一些思潮。大家在校园里面就公有制与私有制，民主与集权之间的关系展开了大范围的讨论，已经有一些走向街头的迹象，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走出来。我感觉大家的讨论不够深入，非常浮躁。于是我开始关注理论学习。有一天我看到《光明日报》上面有一篇文章说：西方家庭解体是社会走向腐朽的现象。这不是有违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思想吗？我开始研究家庭与私有制之间的关系，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家庭与所有制的关系》大概有7000字。当时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刚刚成立，他们有一个期刊叫《社会科学》，我把文章送过去，有一个编辑比较感兴趣，可是拿到专家那里通不过去，退回来了；我通过一个父母在郑州大学工作的同学，让一位教授给看看。教授说：“这一篇文章的题目应该改为：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读后感”。随后他劝我：“好好学医吧，搞这些东西不容易”。

我自认为我写的文章对国家和社会的发展是有用的，不死心，一直在不断地改写，从80年到88年，六易、七易其稿。后来题目改为《社会基本结构运动规律》，字数越改越少，内容越改越简单，最后留下来的就是现在的《东、西方社会运行轨迹对比分析》一文，只有几百字。在光明网哲学版上面可以看到。

大学5年，后面两年，八一、八二两年。我就一直在利用课余时间和节假日研究这些东西。大学毕业以后，我的一位领导是兰大六十年代毕业生，他对这篇文章感兴趣。当时这篇文章已经改名为《社会基本结构运动规律初探》。他到郑州送给人民日报河南记者站的一位同学；我还把这篇文章还寄给深圳市市长，海南省省长。海南省省长还让他的秘书礼节性地回了一封信，都没有具体的结果。

就在我感到十分迷茫的时候，一直在支持着我的二哥给了我一个引导。他说：“你现在这样搞不行，应该把思路放的更开一些，拓宽自己的知识面。很多科学研究都离不开数学，你是不是应该学一下高等数学；现代科学的新理论也要不断学习”。他还帮我借来了一本中央党校关于现代科学理论的教材。书里面系统地讲解了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超循环理论等现代科学理论。为此，我买了一本高等数学，看不懂就撂在那里了。中央党校的这本教材让我受益匪浅。引起我特别注意的是超循环理论。这个超循环理论是德国一位科学家根据生物化学里面的一些生化反应规律和生物进化现象提出来的。书上画的循环、超循环示意图与中医理论的五行生克图非常相似，都是一个五角星样的循环关系。超循环理论中的生成循环就是五行里面的相生循环；催化循环就是五行里面的相克循环。用非常现实的现代科学理论解释了我们的五行思想，二者原来表达的是同一类自然现象。

诸多因素循环生成，循环克制使整个系统形成一种相对平衡状态，构成一种客观控制现象。这种客观控制系统与系统论、控制论所讲的控制结构完全不同。后者所讲的控制系统有一个控制中心，我把它称为：主观控制系统。阴阳理论表达的就是一个主观控制系统。“太极化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生万物。”就像一个总经理管两个副经理，两个副总经理管四个部门经理，四个部门经理管八个分支机构经理，构成一个控制系统一样。五行理论就像循环超循环理论一样描述的是一个客观控制系统。现代的系统论、控制论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就是因为它没有和循环、超循环理论紧密结合起来。它只讲主观控制，不讲客观控制。而我们中国人的阴阳五行理论是把二者紧密结合起来的。我在1995年4月《河南中医》上面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叫：“五行学说与客观控制”。在这一篇文章里面，我提出了主、客观协同控制思想，指出了计算机发展到量子计算机时代的时候，计算机就可能产生“气”这样的物质。人类掌握了“气”这样一种新的能量形式，整个人类社会将进入一个更高级的社会---共产主义社会。

任何一个发展成熟的系统，其内部的控制机制都是由主、客观协同控制的。像一个国家，总统和政府对国家的管理就属于主观控制；议会就属于客观控制。总统向下发布的都是指令，像我们国家就是主席令；而议会和我们国家的人大、政协向下发布的都是公告和决议。在一个会议上，各种不同的政见，各种不同的政治势力相互抗衡，最后通过表决形成决议，发布公告。这是一种客观控制形式。

人体也是一个主客观协同控制的系统。大脑，神经-内分泌系统对人体的控制就属于主观控制，大脑向身体各部发送指令性的东西。经络系统，经气在人体沿经络循环不息，维持人体各部协调平衡就属于客观控制。中医对人体的客观控制系统认识的就比较深入一些。

围绕着系统的主，客观协同控制这样一个思想，我开始向方方面面展开延展性研究。涉及到宇宙观，物质观，社会管理思想，社会历史发展观等等。上世纪90年代末我写了“传统、现代、后现代”，“主观控制和客观控制”和“社会管理学基本原理”三篇文章，总共有四、五万字。现在贴在光明网上面的《社会管理学基本原理》就是那个时间写好的。这一篇文章的主要内容曾经以《谈生命的基本属性》为题，刊登在安阳大学的校刊《殷都学刊》上面。

我把文章寄给河南中医学院彭院长，他回信让我整理一下看能不能开一门选修课。我按照20个课时准备了一下，由于种种原因最后也没有弄成。不过我曾经在河南中医学院讲过一个晚上。同学介绍一下，通过学生会讲了一个晚上。必经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大家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我当时讲了中医理论的生命观讲完以后，有很多学生围着问这问那，叫我签字。

总之，我把现代科学理论和中国哲学的阴阳五行理论结合起来，建立起来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主、客观协同控制理论。写了一篇《主客观协同控制论》发表在河南师范大学学刊上面。围绕着这一理论我写了一系列文章发在网上。可是，回应者不多，非常无奈。我在网上常说：“高处不胜寒”，“谁能与我共舞”。我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我发掘出来的，我要不把它弄出来济世于民，不仅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整个社会。所以，有的时候也非常苦恼。

这就是我几十年来努力专研的整个心历过程。下面我切入正题来谈谈《道德经》。有了上面的介绍，大家更容易理解我下面要讲的内容了。

1《道德经》为什么难读？我们应该怎样学习《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