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C宣言是否谴责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

　　思宁

　　新华社11月19日发表《2022年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宣言（摘要）》，其中涉及乌克兰战争的第三段话是：“今年，我们还见证了在乌克兰的战争进一步给世界经济带来不利影响。对此问题曾有过一次讨论。我们重申各方在包括联合国大会和安理会等其他场合表达的立场，包括2022年3月2日多数投票通过的ES-11/1号决议（141票赞成、5票反对、35票弃权、12国未投票）对俄罗斯侵略乌克兰表达最强烈的痛惜，并要求俄罗斯从乌克兰领土上彻底、无条件撤出。多数成员强烈谴责在乌克兰的战争，强调这场战争正在导致人民严重受苦并放大了世界经济现存的脆弱性，包括制约增长，增加通胀，打断供应链，加剧能源和粮食的不安全性，扩大金融稳定风险。关于这个形势以及相关制裁还存在其他观点和不同评估。我们认识到亚太经合组织不是解决安全问题的论坛，安全问题可以对全球经济带来显著的后果。”    

　　从上述这段话看，APEC领导人宣言虽然有“俄罗斯侵略乌克兰”的表述，但对侵略只是表达“最强烈的痛惜”，与2022年3月2日多数投票通过的ES-11/1号决议的表述不符。

　　查联合国官方新闻关于联合国大会第11届紧急特别会议2022年3月2日决议的文章《联大通过决议要求俄罗斯立即从乌克兰撤军》，其中的相应表述是：“决议最强烈地斥责俄罗斯侵略乌克兰，谴责一切违反国际人道法以及侵犯和践踏人权的行为。决议要求俄罗斯立即停止对乌克兰使用武力，立即、彻底、无条件地将其所有军事力量从乌克兰国际公认边界内的领土撤出。”其中使用的表述是“斥责”“谴责”，并无“痛惜”的表述。

　　那么，APEC领导人宣言的原文是怎么说的呢？

　　查亚太经合组织官方网站，2022年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宣言全文中，涉及乌克兰战争的第三段话英文是：“This year, we have also witnessed the war in Ukraine further adversely impact the global economy. There was a discussion on the issue. We reiterated our positions as expressed in other fora, including the UN Security Council and the UN General Assembly, which, in Resolution No. ES-11/1 dated 2 March 2022, as adopted by majority vote (141 votes for, 5 against, 35 abstentions, 12 absent) deplores in the strongest terms the aggression by the Russian Federation against Ukraine and demands its complete and unconditional withdrawal from the territory of Ukraine. Most members strongly condemned the war in Ukraine and stressed it is causing immense human suffering and exacerbating existing fragilities in the global economy – constraining growth, increasing inflation, disrupting supply chains, heightening energy and food insecurity, and elevating financial stability risks. There were other views and different assessments of the situation and sanctions. Recognising that APEC is not the forum to resolve security issues, we acknowledge that security issues can have significant consequences for the global economy.”

　　第三段话英文的谷歌翻译结果是：“今年，我们还目睹了乌克兰战争对全球经济的进一步不利影响。就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我们重申了我们在其他论坛上表达的立场，包括联合国安理会和联合国大会，这些论坛在 2022年3月2日的第ES-11/1号决议中以多数票通过（141票赞成，5票反对，35票弃权，12票缺席）最强烈地谴责俄罗斯联邦对乌克兰的侵略，并要求其完全和无条件地撤出乌克兰领土。大多数成员强烈谴责乌克兰战争，并强调它正在造成巨大的人类苦难并加剧全球经济中现有的脆弱性——限制增长、加剧通胀、扰乱供应链、加剧能源和粮食不安全、并加剧金融稳定风险。对于局势和制裁，还有其他观点和不同的评估。认识到亚太经合组织不是解决安全问题的论坛，我们承认安全问题可能对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

　　改用中国的百度翻译结果是：“今年，我们还目睹了乌克兰战争对全球经济的进一步不利影响。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我们重申了我们在包括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和联合国大会在内的其他论坛上表达的立场，以多数票（141票赞成，5票反对，35票弃权，12票缺席）通过的决议以最强烈的措辞谴责俄罗斯联邦对乌克兰的侵略，并要求其完全无条件地撤出乌克兰领土。大多数成员国强烈谴责乌克兰战争，并强调这场战争正在造成巨大的人类痛苦，加剧全球经济的现有脆弱性——制约增长、加剧通货膨胀、扰乱供应链、加剧能源和粮食不安全，并加剧金融稳定风险。对局势和制裁有其他看法和不同的评估。认识到亚太经合组织不是解决安全问题的论坛，我们承认安全问题可能对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

　　再用中国的有道翻译结果是：“今年，我们还目睹了乌克兰战争对全球经济的进一步不利影响。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我们重申在联合国安理会、联合国大会等其他论坛表达的立场。日期为2022年3月2日的ES-11/1号决议，以多数票(141票赞成，5票反对，35票弃权，12票缺席)通过，以最强烈的措辞谴责俄罗斯联邦对乌克兰的侵略，并要求其完全和无条件地撤出乌克兰领土。大多数成员强烈谴责乌克兰战争，并强调这场战争正在给人类造成巨大痛苦，加剧全球经济现有的脆弱性——限制增长、加剧通货膨胀、扰乱供应链、加剧能源和粮食不安全，并增加金融稳定风险。对局势和制裁还有其他看法和不同的评价。我们认识到亚太经合组织不是解决安全问题的论坛，但也认识到安全问题可能对全球经济产生重大影响。”

　　显然，中外三种翻译软件的翻译结果分别是“最强烈地谴责”“最强烈的措辞谴责”“最强烈的措辞谴责”，均不翻译为“最强烈的痛惜”。

　　谴责和痛惜的中文含义明显不同。谴责是指斥责、责备，指对荒谬言行或错误政策进行严厉申斥；痛惜是指沉痛地惋惜。谴责是严厉的批评、批判，例如谴责恐怖主义行径；痛惜侧重于遗憾，不含批评、批判的意思，例如说某人英年早逝，令人痛惜。相应的英文“deplores”在百度翻译中的第一词义是“公开谴责、强烈反对，deplore的第三人称单数”。当然，“deplores”也有痛惜、悲叹、伤心的意思，似乎翻译成谴责或痛惜都可以。但鉴于中国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包括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从原则上看，对侵略他国的表态应该是谴责，而不应该是痛惜。痛惜的表述不符合中国自己提出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也不符合中国一向认可的《联合国宪章》宗旨及原则。

　　综上，APEC领导人宣言的英文版原文确实“最强烈地谴责”了俄罗斯对乌克兰的侵略，而没有“最强烈的痛惜”的意思。新华社把“deplores”翻译为“痛惜”不符合宣言的本意。

　　除了把“谴责”翻译为“痛惜”，新华社还把“大多数成员强烈谴责”翻译为“多数成员强烈谴责”。其实，根据“141票赞成、5票反对、35票弃权、12国未投票”的事实和词义，“most”理应翻译为“大多数”，而不是“多数”。

　　另外，新华社前几天报道G20峰会领导人宣言时，就有一模一样的翻译问题。这里不赘述。

　　2022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