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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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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接过来匆匆看过,说:“风,准备一下,后日我们去河南。”
“是!少主。”风利落地答应。
这时,雪匆匆走进厅里,对清儿说:“少主,四贝勒府来人了。”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对清儿恭敬的施礼,“胡少爷,我们四爷有请!轿子现已等在府外。”
清儿一笑点头,“那走吧!”轿子都带来了,不去是不行了。
他们并未去四贝勒府而是来到距胡府不远的一座普通民宅前,那人走过来沉声对清儿说:“胡少爷请跟我来!”
“好!”清儿下轿,低头整理衣服,随他进院。
院子里静悄悄不见一人,影壁后甬道辅着青砖,直通向主屋。主屋半新不旧,窗纸微微泛黄。两侧各有偏屋,看得出也不是新建,三面屋子环抱天井。前头带路的人直绕到屋子后面,风雪两人前后护着清儿跟着走过去。
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后一排屋子。
先前那人待清儿转过来,拱手说:“胡少爷请稍待,容我进去通报!”
清儿点头让他进去,自在外面等。
院子很清静,只有一片青翠竹林,竹杆挺拔向上,在风中嘘嘘作响。清儿没想到京城也有人种竹子,满蒙人不似汉人那般欣赏竹子品格,可南宣这一带怎么会住有汉人?
电光火石间清儿突然醒悟,他急回头向风和雪求证,两人也正看着他,不忍的神色和担忧的目光,答案不言自明。清儿一个趔趄几乎没站住,握着竹身,竹子沁骨的凉,直透入四肢百骸,只余一颗心在风中扑通扑通跳得急切。
“师伯,原来住在这里?”他艰涩的开口。
“是!请少主节哀!”雪声音压得很低很轻,话说得很快,说完还迅速的向四周看了看,风在少主看他后,眼睛一直没离开屋门,深恐这时候出来人。
两人都很紧张,这个时候少主不能失态。屋里有四贝勒,若是被他嗅出味道,他和风死一万次都不够。
清儿怔怔的看着竹子,想象师伯在竹下沉思,想象他对着这一院的竹子吹笛子,吹得最多的曲子大约也是《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二弄穿云,声入云中,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如今吹笛子的人已不在,只余长叹声声,哽抑在胸,清儿心里哀哀的唤:“师傅!师傅!你回来!” 闭上眼睛,眼中泪珠滚落。
看到少主这样,风和雪也觉心头戚戚。
雪低声问:“少主,四贝勒请你来,你可知是何事?”
清儿心事突然被打碎,抬起头目光扫向雪再扫向风,两人目光温柔齐向他摇头。
清儿缓缓点了点头,唇角一抹苦笑里带着自嘲,扶着竹身直起身子。
那人走出房门,替清儿掀开帘子,边说道:“胡少爷请!”
清儿双手在脸上抚了抚,敛起情绪,回身看了一眼风和雪,两人点头,清儿迈步进屋。
这是一间书屋,地上只辅了青砖,屋子当中有一个书案,案前有两把椅子。窗前一几,上面有一盆兰草,桌上有茶壶和茶碗。
桌椅是平常的木料,茶壶茶碗也是平民所用的粗瓷。
明园冬阁里有对胤肚的评价,其中一份写着‘不喜铺张’。
胤肚站在桌前,对着屋门。
他收到的消息说胡清从四岁起就已具备经商的头脑,得到了‘小财神’这个称号,八岁时,胡中正便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他去做。胡清头脑敏捷,思路开阔,这几年将胡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胡中正对他颇为疼爱且言听计从。
羽衣阁那次,胡清的经商手段,令他大开眼界,确与消息相同。
清儿再一次见到胤肚,见他站在案前,一袭宝蓝色锦袍,系一条与锦袍同色同质的腰带,腰带下坠着玉佩,黑裤黑靴。细腻瓷白的面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瑶鼻薄唇,全身透出清冷肃穆。
清儿缓步上前抱拳施礼:“胡清见过四贝勒!”
清儿之日身穿一袭暗绿色细棉布长袍,黑衣黑靴黑腰带,除去黑色瓜皮小帽上那一块翡翠,全身没有第二样配饰。
胤肚看着清儿,见他清冷如昔,神色仍旧不卑不亢,心中暗自喜欢,这胡清果然没有铜臭气味!
胤肚右手虚抬,“不必拘礼,请坐!”说完绕过书案坐下,与清儿隔案相对。
清儿在案前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看胤肚,等他开口。
胤肚略一沉吟,说道:“听说胡家的生意现在你说了算,所以请你来商量点事。”
“四贝勒请说!”清儿神情越发恭敬。
“今年河南闹蝗灾,颗粒无收。百姓没有吃食,请你援手。”胤肚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无奈。
“四贝勒要胡清做什么,捐钱?钱能到百姓手中吗?”清儿不以为然。
“用粮食振灾!”胤肚双目炯炯盯着清儿,语气坚定。清儿的意思他明白。
“呵呵,没问题,只是这粮食是以朝庭的名义还是以四贝勒的名义发出去?还请四贝勒明示!”清儿笑得玩味。
“自然是以朝庭名义,胡家的义举本贝勒会上报朝庭,朝庭自会嘉奖。”胤肚起身亲自倒了杯茶放在清儿身前,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清儿颇有些意外,抬头看胤肚,正巧胤肚也看过来,两人相视,胤肚目光坦荡。
清儿心中一动,对他好感立生。
自己本就要去河南振灾,现下不过是换成了朝庭的名义,并不改初衷。不过,几十万两白银只换得他一碗茶水,这代价未免高了点,自己捐出钱物,是心甘情愿的,现下被他要求着去做,心理上难免有点不平衡。
清儿面上笑容渐渐放大,一双凤眼直视胤肚:“嘉奖就不必了,清不稀罕,到不如……,呃,来点实际的吧!”
胤肚微微怔住,狐疑的看向清儿。不要朝庭嘉奖?嫌这不实际?那什么才实际?转念再一想,胡清毕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尽管他年纪不大,但是能在商界有一定的影响力就必定有他过人之处,再说自己有求于他,他提出条件来,也不算是过份。遂笑着说:“嗯,果然是商人本色,想要什么,说吧!”
“清有一个要求,望四贝勒成全!”清儿双手抱拳向胤肚揖礼。
胤肚望着清儿那张稚气的脸孔,挑起了剑眉,暗自好笑:明明是交换,难为他竟然这么正八经的求自己‘成全’,偏又说得诚恳,仿佛真的在求人。呵呵,果然不可小觑了他!“嗯?说说看!”声音里已带着三分戏谑四分期待,还有三分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欣赏。
清儿回望着他,放缓语速一字一顿,“胡清今日要四贝勒一件信物为证,日后允清一个请求。”
胤肚低沉着语气问:“什么请求?”看着清儿,轻轻皱起了眉头。
清儿语速恢复正常,“什么请求嘛,清暂时没有想到。”看着胤肚态度迟疑,清儿淡淡一笑,说:“四贝勒请放心,这个请求一定是四贝勒力所能及的。”
胤肚略一沉吟,解下他腰间玉佩递给清儿:“好!答应你了!”
清儿双手接过玉佩,“清后日离京,在开封府的会朋居下榻,四贝勒如果有事,可差人去那里!”说着站起身肃了肃,“清告退!”扭头走出屋子。
竹林依旧在风中呜呜作响,清儿看着不舍。
“少主,把这院子买过来?”风在身边低低的问。
清儿摇头,“这里给十三阿哥留着吧,做个念想!”说完迈步离开。
那人仍将清儿原路带出送入轿子,送回胡府。
胡府书房里,风左手握着信鸽,右手从鸽腿上绑着的细小竹筒中抽出一张便条交给清儿:“少主,河南来信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