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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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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暖,烧着火盆,清儿的语音却有些轻颤:“我阿玛,他要见我?在哪里?”清儿知道爷爷不愿意他去京城,也知道朝堂里的大臣们不能平白无故私出京城。
“是!”胡中正明白清儿的疑惑,回答他:“你阿玛想你去京城!”
真的去京城么?清儿知道事情有些棘手。
秦鹤鸣知道胡中正的心事,知他在两难中。“正哥,一切皆是命定,强求不得!”
胡中正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他抚着额轻轻的揉了揉,目光落在墙角。
墙角一个用树根雕成的花盆里栽着一棵植物,有一人多高。这是清儿一时心血来潮的失败之作:单靠眼睛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树,只能从花香上断定这是梅花。梅的枝干多是曲折,这棵的枝条长得笔直,梅的花朵以稀疏错落为美,这棵的花朵又小又密。一句话,全然没有梅的韵味。
去年冬时,清儿要扔掉它,秀明不许,说要留作纪念。
秀明舍不得把儿女们和清儿用过的东西扔掉,无论好坏都存着,放满几间屋子。
记忆比那些有形的物质更顽强。
梅花也总是香自苦寒来。
胡中正的目光悠远迷漓,清儿看着,不觉得又想起奶奶,眼中渐渐湿润,一滴泪滑下来时方才醒觉,忙低下头。桌案上堆着厚厚的账册,他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册打开。
近一年的时间,爷两个把生意全撂开了手,这些账册一时半会哪看得完。
胡中正回转心思,看着清儿。
秀明走后的这半年,他的三魂七魄一直飘在半空中,诸事都失了计较。此刻这一眼看过去,清儿若无其事的神态落在眼中,心中随即浮上疼痛。看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清儿,对秀明的死都不会轻易的接受。更不要说忘记。
他忽然觉悟女婿的真正意图,女婿是想让清儿和他换个环境,女婿想用另一份亲情来帮助清儿,帮助他,陪他们面对这个沉重的打击。
也许,该让清儿见见他阿玛了。
胡中正视线对上秦鹤鸣,态度已坚决得多,“义弟,可愿与我和清儿去京城?”
秦鹤鸣笑了,“愿意!大哥到哪我到哪,将来,我还要清儿给我养老送终呢!”
秦鹤鸣十八岁时,娶了一位心仪的女子为妻,夫妻极是恩爱,婚后三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夫人难产,结果是一尸两命。
老天爷作弄人成瘾亦成毒,刻骨铭心的爱情过后总跟着刻骨铭心的伤痛,又或者因为相爱所以更觉伤痛。秦鹤鸣不愿回家,一人匹马浪迹天涯,一次在陕甘路上偶遇胡中正,两人谈得投机,结拜为异性兄弟。胡中正开导规劝,秦鹤鸣又开始钻研医术,几十年一直没再娶。他的心思从前在药理上,后来又全部放在清儿身上。
清儿两眼模糊,亦无法集中心思看那些数字,心中一会想象阿玛的样子,一会又是奶奶在说话。听到爷爷的话半信半疑,抬头见两位爷爷满面坚决的神色,知道自己没听错。爷爷似已恢复信心,他暗暗的长舒一口气。
***
京城西郊,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男子,身穿素白锦袍,跨马挽缰并骑驰骋。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小树林的边缘,又几乎是同时勒住马缰。
右侧的男子面上一抹无奈,嗔怪道:“十三阿哥,你总是这样相让真的很没劲!”
十三阿哥朗朗一笑,“容宇,你有长近啊,怎么会没劲?”
叫容宇的男子摇头又咧嘴苦笑“十三阿哥,你若是让着我,能不能别叫我看出来?”
“容宇,你的眼睛太贼了!”--可是容不得沙子,十三阿哥在心里又加上这一句话,然后摇着头冲容宇大笑,容宇听到他的话,也看着他大笑。
两个人都知道后半句这未说出来的话,这句话是两个人的共性,相同的的个性,义气相投,所以成了最好的朋友,所以也有了默契。
容宇伸出一个食指又说:“好,我们再比一次,这次十三阿哥不要再让着我!”
十三阿哥呵呵笑着,伸臂拦住他“好了容宇,今儿就到这吧,你不是说,今儿你家中有远客来么!你不用回去了?”
容宇瞠目,一拍脑袋说道:“唉呀,糟了,我们快回去吧,今个可不能晚了!”说完急急调转马头,“快走!”
十三阿哥见他起急,不再多话,笑着调转马头跟上。
两人驰进宣武门,正瞧见前方有一队车马进胡同,心知是外公到了,急忙跳下马顺手把马缰扔给小厮,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阿玛身后站好。
容宇的父亲翰林院掌院学士董鄂七十约三四十岁年纪,风华内敛温文秀雅,此刻带着府中的管家厮众们侯在府门外,看到儿子慌里慌张的奔过来,面上浅笑,嘴里轻斥:“又是这般!”容宇没有说话只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爷俩一齐把目光投向前方。
胡中正下车时,董鄂七十已抢先一步上来,一声“岳父大人安好?”后顺势搀住岳父,胡中正看着他应了声‘好!’,就由着他的手伸过来在臂下托着,然后侧头看清儿,紧接着清儿也下了车。
看着面前的阿玛时,清儿微微怔住,这个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阿玛此刻就站在面前,感觉却有些遥远有些陌生,看着阿玛的样貌,清儿想自己的样貌更象额娘。想到额娘,不觉得又想起外婆,禁不住鼻中泛起了酸意。
清儿出生时,董鄂七十正在盛京为官,所以并没有见过清儿,这些年,虽然与清儿时有书信来往,毕竟没有见过面。
董鄂七十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有着自己血脉的却颇有些陌生的孩子,不由得感触良多。岳父家书中,几次提起清儿在鬼门关内外挣扎,每每心惊肉颤,以为今生相见无望,哪知,今日还能相见,唉,父子两人时隔十一二年,直至今日才能相见!
一时间思绪万千,父子对望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容宇走到阿玛身边对着外公行了个大礼,一句‘孙儿见过外公!’唤回了董鄂七十的心思,清儿也忙恭身向阿玛施礼。“胡清见过姑父!”
董鄂七十对清儿低低的说:“起吧!”回身搀扶着胡中正,笑说:“岳父,我们回府吧!”引着他们向府里走。
清儿仰头看容宇,这一路上见惯了北人的粗犷,没想到哥哥反而比南人还要清秀几分,长得与阿玛极为相象。
容宇打量清儿,见他戴一顶黑色瓜皮小帽,双眼为避日光微微眯着,小脸白腻如脂没有血色,只唇色若粉白桃花花瓣。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袍,没系腰带,果然如阿玛所说,身量不足,颇有些心疼。
他压低声音在清儿耳边说:“清弟!我和阿玛很想你!”走前两步握住清儿的手。“走,我们回家去!”
清儿柔柔的笑,哥哥的笑容比这阳光都要明媚几分呢!
日月和可儿柔儿随清儿进董鄂府,其余人马则回到同在宣武门的胡府。围观的人群散去,十三阿哥上马驰出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