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

一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是大多数人的口头谈。可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多，疾病却不少的那个倒霉蛋。有生以来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让我最痛恨的就是不请自来，来了还不爱走，不把你折腾个小发昏，不给你收拾的一败涂地，直劲的告饶，临走时不抢去你大把大把的钞票，是绝不善罢甘休的病魔。

   2015年1月4号，我又因肠子的问题被沈阳一家医院推手，住进了全沈阳市最大的一家权威医院。虽然这家医院因高超的现代化医疗设备，一大批闻名全国的专家学者，很多疑难杂症在这都能确诊，很多大病重病在这都能治疗而闻名天下，治疗的患者辐射全东北。可对我来说，这是一家最让我头疼和厌烦的医院。要不是被别的医院推手，再三能在其他医院治疗，我就绝不会踏进这家一进去就让我头发晕，心发颤的医院半步。

  一进沈阳医科大学第一医院的大门，看到的就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候诊大厅总是坐满了人，楼道与楼梯口全是人头攒动，坐电梯要排长长的队。身体本就虚弱的我，虽然办手续及看病排队等都是家人给办，但拥拥挤挤，闹哄哄的人群，无奈的等待，繁琐的检查，每次一到“一大”，总会让我筋疲力尽，头晕眼花……

   看病与办手续都要排长长的队，家人看我嘴角咧老长，双眼闭溜严的一幅难受的相，就与一个加塞的人吵了起来：“不许加塞，你家病人病重，谁家病人不重？要是病人不重谁愿意到这凑热闹。”加塞人哀求说：“我是外省的，道太远，请帮帮忙。”家人不客气的说“道远谁让你来的？哪地方没医院？……”

   维持秩序的保安急忙过来劝解，但他绝不敢说让远道或重病的优先这句话。因为他一旦要说“大家都发扬点风格，让远道的和重病号优先。”立刻就会引起众怒！因为在这里很少有谦让，任何人都不愿给情面。哪个人都是心急如焚，每一位都是急不可待。近道的不少，但远道的也很多。一旦要谦让一个，就不知会当误多长时间？在快节奏的当代，就是病号受得了，陪伴来看病的家属，哪个都是因工作和生活而在争分夺秒！

   医院内的嘈杂，等待的无奈，更让我心烦意乱。还好，坐在我身旁的一位五十左右岁的女人，非常健谈。看上去还是个热心肠。她可能是看出我难受的样子了，就对我说：“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没吱声，只是冲她摆了摆手。“你别客气，我不是病号，是陪别人来看病的。”我看她这么热情，就求她陪我去一趟卫生间。

二

    从卫生间出来，出于感谢和礼貌，我没有再躺下，硬打起精神做起来与她聊天。说是两个人聊天，实际是我很少说话，几乎是她一个人在单打独奏，我只是一个连哼带哈的哼哈二将和听众而已。

   从谈话中我知道她来自吉林省吉林市，是陪丈夫来看病的。她说：“丈夫本没什么大病，就是脚面子上长个小嘎达，还是红色的，有个小白尖，当地的医院告诉他，这是长的结子发炎了，过些天就会好的。可他不放心，非要上沈阳来看病不可。”她还告诉我，说她丈夫非常的惜命，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发烧，一个星期了也不好利索，就坐飞机去了北京的一家大医院看病。

   我问她丈夫是什么单位的？她告诉我，丈夫在电业局上班，是做行政工作的。她自己在机关上班，是公务员。我说：“电业局是爷太部门，肥的冒油。你丈夫有条件才小病大治。头些年，我们农民大病小治，都治不起。”她说：“看病都无所谓，医保报销，单位再报销，自己花不了多少钱。多少天不上班照样开工资，可就是折腾人呐！”

   我说：“现在不光你丈夫是这样小病大治，凡是享受医保的人，都在小病大治！你要想享受医保就得住院，你一住上医院，你想不小病大治也不行。虽然他是国家一笔很大浪费，但现在的国情，这种现象暂时还难以制止。再说了，现在人人都惜命，谁都怕得病，医院也在迎合人们的这种心理状态，给人们小病大治。为什么这家医院看病的这么多？有的是大病重病和疑难杂症。也有不少患者都是小病大治，不相信小医院，非要到大医院来扎堆，造成了大医院人满为患。”

    她接过我的话茬抢着说：“你说的太对了，俺们单位和我丈夫的单位，有很多人有病就爱往沈阳“一大”来，虽然路途遥远，可总觉得到“一大”来看病放心，费劲也值。”

三

    我俩正聊时，一个中年妇女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这名中年妇女看上去能有五十左右岁，气质不凡，着装名贵，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那件货真价实的貂皮大衣，就得值几万。她不像是病号，反应敏捷，说话声音清脆，气色也很好看。可她告诉我们她是沈阳人，也是来办住院手续的。我与吉林人同声说：“看你也不像是有病的人那，比好人都健康啊！”她说：“我确实没什么大病，就是有时心机缺血，这是老年病，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谁的心脏都要多少有点毛病。可我惜命怕死，心脏有一点不好受就害怕得心梗，心情总是紧张。来住院不光是为了报销，主要是为了安全。我是托人才进来的，要是不求人，像我这种情况都不给办住院。”

   吉林人问她有多大年龄了，她告诉我们说：“今年正好六十周岁。”我与吉林人同声说：“哎呀，你也太年轻了！看上去比我们都年青。”她又接着往下说：“我跟你们说吧，我因为什么爱住院，我就一个人，到哪都是家，在医院住热热闹闹的，即安全还不寂寞。医保报销，剩余的单位报销，也花不着自己多少钱。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不爱动也得自己起来做。住院了，花点钱吃现成的，比在家都好。”说到这，吉林人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说：她原来是沈阳市一所重点高中的老师，工资本就不低，儿子还给她钱，她不要也给。单位每年无论你看病花多少钱，只让自己掏两千块钱。除掉医保报销的以外，单位全给报。

    她还说：“我不当守财奴，有钱就花，前半生竞受苦来，这回也该我们享受，享受了！”

    我一看这人的气势出于好奇，问她“你儿子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说：“是消防车厂的推销员。”我一听妈呀一声：“那还了得，那是现在最肥的差事，要不然这年头，除掉大富大贵的儿女除外，有多少钱能够现在的年轻人花？有几个小人爱给老人钱的？儿女不做啃老族就算不错了。你儿子是挣得特多……”说到这我停住了，因为再要往下说，就可能是这位老师不爱听的话了！

   我家就住在一家被个人承包的“沈阳市消防车厂分厂”附近。因为现在城市在高飞猛进的扩大，不得不让有关部门安保意思的增强，让消防车成了急需和必备的热门货。现在很多行业都走向了市场，参与了竞争，但消防车生产还在以各种名义为借口的被独家垄断着。听说有关部门有规定，“消防车必须上边指定的单位生产”。这一规定，让消防车在企业竞争激烈的当代，被戴上了“王子”与“公主”的桂冠，既热门又尊贵。这年头谁尊贵谁就可以任性，没比的，没争的，好孬你都得买，贵贱你也得要。他可以漫天要价，买家都是花国家钱的消防部门。一辆消防车，能卖一百多万。卖的是独家生产，买的是国家拿钱。卖的吐吐沫是钉，买的是有价就行。在腐败盛行的当今时代，让这个行业黑幕重重。

   当广播器里喊到五十八号时，打断了我们的闲聊，只见那位老师起身就往办手续的窗口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对我与吉林人喊着说：“我家就在“一大”附近，有时间到我家串门。”

                                                                   待续

作者：于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