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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趣事 八

已有 2403 次阅读2014-8-9 20:46 |系统分类:文学分享到微信

  八,装肚子疼

   我们那个地区低洼易老,土地都是盐碱地,就是正常年头庄稼产量也很低,亩产也就二三百斤,还十年九涝,一涝就绝收。别的地方雨水正好的年头,我们这个地区雨水就多了。别的地方涝了,我们这地方就绝收。别的地方大旱,我们这地方才是丰收年。

   因离辽河很近,又紧靠九龙河,辽河水一泛滥,九龙河就涨大水。听老人们讲,五三年涨大水,很多人家都是前窗户台进水,后窗户台出水。房子被大水冲倒的也有。那时的辽河,在人们的眼里就是个大灾星,活阎王。像个张牙舞抓的魔鬼,一旦发大水,辽河两岸的很多村庄和大部分农田,就会被它的血盆大口无情的吞没。

   针对这种情况,后来区里调动全区的劳动力,在农闲时兴修水利,取直和清理河道,加筑辽河大提,拓宽九龙河,引辽河水进入九龙河,让辽河水畅通无阻。针对西北三社(那时管乡叫社)几十万亩土地低洼易涝,又是盐碱地,产量低的情况,平整土地、筑提修坝、改旱田变水田、来确保西北三社几十万亩庄稼,旱涝保收。让辽河由灾星变为福星,即让西北三社的几十万亩土地为辽河泄洪,还确保粮食增产丰收。

   上面我说的这是我们本区的治理辽河的历史,实际上,那时是整个辽河都在治理。我写的只是治理辽河的一个片段。在那个年代,全中国都在兴修水利工程,像葛洲坝,红旗渠及遍布全国的水利工程,都是那个年代,用锹挖,肩扛等人工修出来的!

   自古以来都是靠天吃饭,看辽河脸色生存的当地人,要去解决几千年都没有办法解决得了的大难题,在那个,人普遍营养不良,劳动工具极其落后的情况之下,这么大的工程要靠锹挖,肩扛,人挑来解决!这是一种什么精神,那时叫“战天斗地”。每当听老年人一唠起这些事的时候,就让我有种起敬和热血沸腾的感觉!

   那时共产党员和干部都与民同住、同吃、同劳动。党员干部都大干在第一线,区委书记都经常下工地。

   那时农村没有农闲,秋收完事,送完公粮,青壮劳动力一律上工地。无论是三九严寒,还是冰霜雪冻,一律不回家。春节只放几天假,其余节日都不休。生产队剩下的只是老弱病残。哪个要求进步的青年,要是不让上工地都会哭鼻子。这个工程一干就是好几年。

   经过多年的艰苦奋斗,终于把西北三社建成了,涝能排,旱能灌,旱涝保收的几十万亩良田!这些肩挑、背扛、锹挖出来的水利工程,一直利用到现在!当近些年有的人在大提上乱挖乱种,现在的干部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让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老人,心都疼!气得直骂:“这群败家子,这都是用多少人的血和汗修起来的,他们就这么糟蹋。”

   我虽然没干过那样的工程,但我见过那样的场面,因为我家就在九龙河旁。秋收后,庄稼进仓了,一部分青壮劳动力就先上工地了。打完场后一到农闲时,大部分劳动力就都上工地了。那时的工地上总是人山人海,热火朝天,彩旗飘飘,非常壮观!

   离工地近的,就在自家吃住。离工地远的,就住在工地附近的村子里。我们家西屋就住着十多个在工地干活的外村民工,他们年纪大一点的就睡在炕上,年轻小伙子,就在屋地上铺上厚厚的一层草,睡在地上。那时就像任务似的,家家都有让民工住的义务。因我家院子大,不但住着民工,还是一个村子的伙食房,有一个村子的民工都到我家吃饭。

   记得,一个嘎嘎冷的冬天,新年了民工也不放假,但伙食要改善,民工下午两点就收工会餐。就连平时在自家吃住的父母,也到生产队部去会餐。每个村子的伙食房都宰头猪。那时没有大米和白面,民工吃的就是玉米面大饼子和高粱米饭。平时就是土豆、豆腐、大白菜。

   我们小学生,在新年那天要到工地去给民工表演节目,还要参加一会劳动。我们干的活就是把民工刨下来的土块,往用麻袋绑的台里装,装满后,两个民工用一根扁担,一前一后的抬走。实际上我们干不多少活,就是创造一下气氛。老师说:“让我们去体验生活。”那时的小学生,课程表上都写着,星期四,星期六下午是“劳动”,老师带领我们经常到田里干活。春天拔苗、夏天拔草、秋天捡地、扒苞米、上楼子。那时的学校把学生参加劳动,看做是学习的一项,爱劳动在那个年代也成为一种时尚和光荣。老师总会教导我们要做个:“爱学习,爱劳动的好学生。”像兴修水利这样的大工程,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孩子们,更得到现场来接受教育了!

   在新年那天,表演完节目后,我就假装肚子疼,实际是,我在惦念伙食房宰猪的事呢!因为,在每次给民工们改善生活时,做饭的炊事员李姨,因她是女民工,与我同住一铺炕,对我非常好。一旦做点好饭菜,背地里也都让我吃点。那时给民工改善生活,也就是炖菜里放点肉或者是粉条子,用油炸黄豆之类的菜。高粱米饭里放点红小豆,这就叫改善生活了。宰猪了会有血肠和骨头肉,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了。

   老师看我龇牙咧嘴很难受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我说肚子疼。“那你就回家吧!”一听老师说让我回家,我先用手捂着肚子慢慢走了一会,刚一进村子的拐弯处,我把送我回家的两个同学撵了回去后,我就跑了起来。到家后我就往我家民工用来做伙食房的厢房里钻,李姨和另一个炊事员正在灌血肠,锅里煮着大半锅骨头和肉,还没到门口呢,肉香味就直扑鼻子,馋的我哈喇子都淌下来了!李姨说:“等一会肉煮好了就给你吃。”我也很会献殷勤,一劲的往灶坑里帮添劈柴。当锅里的肉煮好了后,李姨就用勺子捞出一块五花三层的好肉,切成不薄不厚的片装到一个盘子里,又给我捞出一块肉很多的骨头,还给我用碗倒点酱油,把这些东西送到我家东屋,摆在我住的炕沿上,把我的两只袖子又往上挽了挽,就回去了。

    我狼吞虎咽,正吃的两手是油,满嘴肉香的时候,我的班主任石老师走了进来,石老师刚一进屋时,先是一愣,后又憋不住的笑了起来,我知道石老师一定在笑我吃肉后,到处是油的狼狈样呢。我吓得一松手,把筷子掉到了地上,装酱油的碗也刮翻了,两只胳膊垂直,低着头,两眼看地,直直的站在炕沿旁,等待着石老师的批评。 

   已经收起笑容的石老师,坐在炕沿上,一脸严肃的对我说:“肚子痛再吃肉,那不更疼了吗?”我低着头一声不敢吱。“是馋肉才说肚子痛的吧?”我还是不敢抬头,声音低低的在嗓子那囔囔:“老师,我下次再也不装肚子疼了。”石老师还是一脸严肃的说:“学生不但要学文化,还要学习爱劳动,更要学习会做人。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更要做一个品学兼优的人,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做一个,在社会上有用的人。” 

   因嘴馋出了丑受到了老师的批评,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撒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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