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
热度 3已有 2727 次阅读2012-1-11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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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
遇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2006年的一个初夏的午夜,当江雨薇被那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后,他便进入了她的生活。听着那边狂燥不安的声音,她让他冷静下来,不要着急,杀人也不能解决问题。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从大学时开始,她就开始有了一双仿佛能感知未来的眼睛,能像巫婆一样能预示好多事情的发生。
一个月前,江雨薇在网上认识的这个男人,据他说他叫任北航,很怪的一个名字,这个男人痛苦的给他述说着他妻子有可能有外遇,给她讲述了种种迹象,她劝他说不可能的,那只是夫妻之间的矛盾,但直觉告诉她绝对是的,虽然她没见过那女人,也没见过这个男人。
今天晚上她又在网上碰见他,他问她今天干嘛了?她说家里水龙头坏了,刚找物业修过,他开玩笑说小心你老公回来看见家里有个帅哥,她从没告诉过他,她是两地分居,便开玩笑说,老公要回来看见了,我就说这小伙修水管时把衣服弄湿了,我让他在咱家被窝焐焐,双方大笑。任北航说他在单位值夜班,老婆带孩子回娘家了,他想过来看看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给了我这么多的帮助,请你喝杯咖啡总是应该的,雨薇说不必了我要休息了,任北航说我回趟家一会儿给你打电话,雨薇没当回事就睡了。
一切就像预言,任北航回家后就看到他的拖鞋不见了,直奔卧室而去,果然看到被窝里捂了一个人。他没吭声,悄悄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抡起刀乱砍,直到看到满地的血时他才傻了,以为砍死人了,把刀扔到一边,看到一边吓傻了的老婆,又拿起随身背着的笔记本电脑砸向他老婆,他老婆这才想起拉起那人光着身子往外跑,他一屁股瘫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会儿,也许好久,他才想起打电话给他的朋友白梦达,一个有点自以为是的家伙,然后拿起衣服仍给客厅那俩个光着的家伙,一会儿白梦达来了,要送那个家伙去医院,那个穿上衣服仍血流不止的家伙拒不合作,坚持寻死,嘴里不住的骂着:你这个女人害死我了,你这个女人害死我了。这会儿他老婆了倒是平静下来,一脸的坦然。
过了一会儿白梦达带着两个朋友来了,把那家伙架上车,弄到医院去了。在急诊室外等候的间隙,才想起打电话给她,雨薇被这个午夜不速的电话铃声惊的一声冷汗,半天才彻底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从床头柜上拿出烟,抽了一根,冷静了半天,她回了个电话过去:“你不要急着说话,听我说,那个人生命有没有问题?如果有,你会怎样?所以救人要紧,与生命相比,任何事都微不足道。你不要抢话,法庭上没人会听你理由,只看事实”。
几天后他的手机再没打通过,直到大概十天后,有一天他从网上给他发了他起草的离婚协议书过来,问她可以吗?她问:非走这一步吗?不离不行吗?其实婚姻更多的是责任,性只是其中一项,可以再考虑一下,为了孩子,为了社会责任。他说不必了,两人已谈妥了,离,财产孩子都谈好了了,全在协议里,你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没考虑到的。雨薇说能不能见面谈,他说不必了,在这节骨眼上怕有麻烦,她说不至于吧?半个小时后,他们在离雨薇家不远的一家上岛咖啡见面了,面前的任北航白净清瘦,整洁利落,说实话和雨薇的老公还有点像。
为了缓和气氛,雨薇开了个玩笑,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不是当年想上北航,他说还真是的,他们基本是同龄,他知道她说的北航是什么,他们那一代好多人的梦想。他说高考时他一心想上北航,索性改名北航,改过以后,第二年复读时还真考上了。毕业后分到了本市的机场工作,做机械师。任北航问雨薇是干嘛的?雨薇说我也是学机械的,你猜我现在干吗?他说看不出来,就只是不像搞机械的。雨薇说我现在是装修设计师,记的当年刚上大学时的教研室主任在我们入学典礼上说,大学的专业课学学就行,不必认真,毕业以后能搞本专业的没几个人,她就很听话,上大学该干嘛就干嘛,就是没怎么好好学习,现在看来也很对,从没干过跟机械沾边的事。俩人说说笑笑,像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一直聊着分别多年后各生的生活,谁也没提那个话题,那件事就像编出来的一个故事。
后来,终于谈到那个事。她才说:“没有余地了吗?其实婚姻到最后就是残存的责任和义务,性已经没什么份量了”。他说:“恕我冒昧,你的婚姻质量如何?”雨薇说:“这么多年的婚姻了,我要说恩爱如初,你信吗?”任北航说:“那我能不能再冒昧一下,能不能陪我出去转转”。望着这个一脸憔悴的男人,雨薇没有拒绝勇气。
他开着车出了城,一直往南开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一个有名的风景区,也是一个开放式别墅区,他们停下车沿着新修好的水泥路往山上走去,到了一个别墅门口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沉默了半天忽然没有话说,雨薇问:“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任北航说:“我什么书都看,相对比较喜欢心灵鸡汤类的散文,财经、人性、大部头的专业书籍都喜欢看,别人是书呆子,我是个书痴。我可以没饭吃,但是不能没书看”。“你和你妻子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应是一个纯粹用肉体生存,用肉体思考的蛋白质,你是一个敏感细腻多情的人”。雨薇说。
“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这几天没事应没什么大碍吧”。任北航说:“不知道,我只是前天打电话给前妻,她同意离婚。现在想来那人如果死了,我就全完了,孩子这辈子都毁了。能说说你吗?”
雨薇说:好吧,我连你家有多少存款、几套房、几部车全知道了,你却不太了解我,好像有点不公平,我2000年从一个二流大学毕业,因老公家关系,分到他父母所在单位,一个半死不活的国营大厂,我跟老公是大学校友,从老乡到恋人,典型的校园恋情,没有什么稀奇的。后来,单位效益实在太差,我们两人辞职去广东打工,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又灰溜溜的回到老家,刚好赶上我们那个二线小城市的房地产起步,他就像一个民工一样开始搞装修,现在搞的还有点样子。我是因为别的原因,自己来到省城打工。他开玩笑说:这儿有情人?说完立马不吭声了,也许人都这样,平时说起这事来只是个玩笑,到自己头上就不一样了,人人都想艳遇,但要是自己老婆老公出轨又要死要活的接受不了。
气氛突然变的尴尬,没了话题,俩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往回走,上车后一路回来,再也没有了来时那种轻松自然的气氛。
后来在网上或有时下班或周末见个面聊聊彼此的生活,就像一对闺密,互相有了更多的了解。
任北航出身农村,家里很穷,父亲是那种低矮瘦小木讷老实没本事的老农民,老娘是粗壮彪悍强势的农村泼妇。养成他从小敏感多疑而又自卑的性格,他是晚熟型,加上前边有几个姐姐,高中以前他从来没有觉的女的什么神秘的,就像自己家的妈妈姐姐一样。后来上了大学,又是北京名牌大学,农村孩子本来就少,女孩全更少而且全是城里的,他连想都不敢想,看那些女孩个个美的像七仙女,直到多年后才想他们班有个女孩应该是比较丑的。直到大学毕业上班几年把家里因他上学欠的钱还清后,他才开始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他们一起的一个老师傅给他介始了现在的妻子,一个普通工人时,他又犯了大学时的毛病,看见的就是天仙,尤其是城里女孩,又是独生女,其实前妻父母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城市底层家庭,父亲在厂里干最苦最累的话,而且现在已经退休,母亲是大集体,但在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仅仅因为年轻,谈恋爱和刚结婚时都有过一段甜蜜的生活。
当新婚的热情慢慢褪去,任北航才发现这个岳母年近四十才生的宝贝姑娘被宠的几乎没有什么优点。自私、任性、懒惰、唯我独尊。年近七十的老母亲,不但要伺候瘫痪的老头、小孙女,还要洗一大家的衣服,做家务,甚至已婚女儿的内裤,而她永远不打算长大的女儿,只知道一天到晚在外疯玩。这与他从小见惯的农村女人的勤劳贤惠能干相去甚远,不但让他吃惊,简直让他羞赧,家里瘫痪的岳父,年幼的孩子,都是他下班后抽空和老岳母伺候。
这些还可以凑合,慢慢的任北航又发现他妻子好像和车间里的男师傅们有些不清不楚,他侧面打听了一下,那些上夜班的工人们好像并不拿这当回事。当他知道这些情况后,就像一只困兽一样不知该如何,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独自一人在这个省会城市打拼,在这个城市只有这个家,只有这几个亲人,他不知道失去这些他该干嘛?没想到老天还是以极残酷的方式撕掉了大家最后一片遮羞布。
江雨薇的情况说来好笑或者说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不知该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还是要说中国的婚姻不是两个人的婚姻而是两个家族的婚姻,总之,江雨薇觉的老公左凡的亲威就像一个可怕的黑洞,会把她对婚姻对家庭的所有感情吸食干净。
江雨薇的父母是部队转业分到他们这个小城的,老家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省,雨薇又是独生女,从小习惯的就是一家三口的日子,老公左凡家把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一锅烩的这种风格使她实在没有把这一段婚姻往前走的勇气。
时至今日,雨薇回忆起这段婚姻的点点滴滴,才发现作好人原来全是错,从小受的温良谦恭的教育是在这个社会上是多么的可笑和幼稚。好像有这么一句话,男人该对女人婚后的容貌负责,雨薇觉的婚后男人该对女人的脾气负责,想当年,她是多么的娇娇柔柔,大学时同学们都叫她杨玉莹,现在却成了一个抽烟说脏话的捍妇。
雨薇还记的刚结婚时父母都说你真是掉进福窝里的,公公婆婆那么好,有修养有素质,一点脾气没有。雨薇后来才是真正理解了他们的有修养有素质,以及对待亲戚子女一个不字不说的好脾气。
他们从广东回来后挣点钱给自己和婆婆各自买了一套120平的两对门的三室两厅,就把婆婆原来单位分的房子让给了小叔,那个房子80个平房,两室两厅两三口人还是能住的。没想到这个好意竟成了雨薇一切噩梦的开始。
雨薇相信缘份,不管什么缘,善缘孽缘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他们从广东回来后,也听公婆说了小叔子的恋爱婚姻等事,当时因为急着办公司,也没太关注那事,当然更多的觉的不会跟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小叔子从小内向但胆大有主见,又有点一根筋。从小学习很好,父母对他抱有厚望,满心希望长大后能考一个名牌大学,谁承想高三那年鬼差神使的跟班上一个学习极差的小混混玩的一起,整天泡在网吧里,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母咋说也没用,索性放弃。自然是没考上大学,父母后来托关系找人上了他们这个二类城市的一个职业大专。上大学时认识了现在的老婆,老婆家是他们这个城市附近农村的,据说家里当时供不起学费,就晚上出去坐台挣生活费,当然没有坐台小姐的风尘气质,但是也一样没有林黛玉的清秀飘逸的长相,长的圆圆胖胖却有着林黛玉含怨带愁的气质,这就激起了小叔子的宝玉气质兼英雄气慨,小叔子在一次同学聚会时被拉去歌厅认识的,一下子就迷的不行,非卿不娶。
他父母打儿子从小就已经领教了他的执拗,也就不再反对,把林黛玉儿媳娶进家门,一分钱嫁妆没有,陪嫁了娘家一家人过来,老子、娘、一个成年无业的弟弟、一个未成年正在上高中的妹妹。并且很快有了孩子,按照中国的传统很争气的生了个儿子,这样两家就进一步加快了合二为一的步伐。那个丈母娘、丈人爹、小舅子、小姨子不知不觉搬到了左凡父母那套房,也就是小叔子左越的房子,左越一家三口不知不觉搬到了父母家。这一切都做的像胡锦涛政府的利民政策一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雨薇和妯娌差不多前后半年怀的孕,左越孩子比左凡的大半岁,只是雨薇是个女孩。
雨薇从谈恋爱到在广东工作期间,从来没感到老公左凡有大男子主义,但自从回来后她发现家里的任何大事小事只要父母跟左凡一嘀咕,都会在雨薇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左凡的舅家表哥进了的公司,妯娌的弟弟进了的公司,都在不经意间,轻描淡写的谈论中一切都已成了即成事实。雨薇这才明白怪不得在官场上有权利边缘化这一说,她好像只是这个家一个看客,一切都跟他无关。
只是有时在婆婆家吃饭时(婆婆经常性的十来口人吃饭),雨薇会看到那个表哥油腔滑调,一副吃喝嫖赌没心没肺的蛋白质样。妯娌的那个弟弟像僵尸或幽灵一样,整天只是面无表情的吃饭,其余时间你是不会感到他的存在,一直以来,雨薇都觉这些亲戚,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应付一下而已,现在看来当时实在是太低估了皇军的能量。
事实很快证明了这些皇军成事不足,坏事时却能释放出的超大的能量。话说那个弟弟平时十棍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一天说不过五句话,对任何人都视而不见,不打呼不说话,却有一大嗜好,极喜欢在电话里跟人说话,他平时在公司也没什么事,只是打个杂,偶尔有事干一下,但对电话铃声却异常的敏感,尤其是经理左凡办公室的电话,只要铃声响起,只要左凡不在办公室,他几乎总能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把客户的祖宗八代盘问个遍,因此影响了公司不大不小好几单生意。雨薇私底下说过左凡好多次,不要把他再留到公司了,迟早会影响大事,但左凡心疼弟弟,不忍父母难做一直没有采取措施。
直到有一天,一个大公司的办公楼要装修,他们的一个副总打电话过来,打的是左凡的手机,左凡刚好上趟厕所,那位贵小舅子很有眼力劲的来接电话:“你是谁?你找我哥干嘛?”雨薇刚好进办公室,抢过电话就说:“对不起?刚才那是我们公司的搬运工。”电话那边的副总不依不饶:听说你们公司的活干的好,但是怎么会是这种管理,什么人都可以接听经理的电话?这个我们再考虑一下。晚上回家后在一大家子人的饭桌上,左凡终于肯生气了,当着他弟媳妇的面跟他弟说:你那个小舅子必须给我弄走,这种乱接电话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我的公司迟早会被他弄完蛋。他弟媳妇马上一声不吭很黛玉的掉金豆子,左越立马心疼到肝疼、肉疼,他父母立马心疼小儿子到肝疼、肉疼,此事象以往一样马上显出偃旗息鼓、不了了之的态势来,雨薇抱起孩子甩门而出去了母亲那里。
紧接着下来发生的另一件事使雨薇彻底寒心,最终离家出走。那一段,雨薇父亲突发脑溢血,所幸送医院及时,并无大碍。雨薇为照顾父亲也为躲家里一大帮子人的烦心事,过父母那边住了一段时间。由于和婆婆家是两对门,所以两家进门的玄关处都有相互的钥匙,方便有什么事互相过去拿东西。没想到这也成了雨薇一生的劫数,那天一大早,雨薇急着从母亲那边过家里来取个东西,这个时间,左凡上班了,公婆去买菜了,她不想看到他们心烦,打开门的时候,雨薇听见屋里传来一种怪异的声音,再一看脚底下,有两双艳丽的女式高跟鞋,雨薇顺着那个声音走到中间的客卧,冲过去拧动门把手打开门,房里的场面让她至今想来都恶心异常,房里的场面比外国A片都香艳,那个表哥浑身精赤,满脸通红,房间里两个裸体的女人,三人大战,极品呀!
雨薇怪叫一声,脚底下一软,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雨薇忽忽悠悠,醒了过来。屋子已归于平静,除了床上零乱的场景,像做了一场梦。雨薇拨通左凡的电话,嗓子里发出一种像来自地狱的声音:“你回来,回家来!立刻、马上!”雨薇就那样一直在地上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了左凡进门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后面跟着公公婆婆,公公抱着雨薇的女儿,婆婆提着菜,异口同声问:出什么事了?雨薇站起身来,很没教养的用手指着公公说:你抱孩子回那边去。
公公看雨薇神色异常,怕有事吓着孩子,回对门家去了。又用手指着婆婆说:你的宝贝侄子弄了两只鸡在我家里,在我家的床上。你来看看。她扑过去扯起婆婆的一只胳膊,把她拽到客房,让她看满地的战利品和一床的狼籍。这期间左凡只是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雨薇又用手指着左凡说:左凡,你他妈的要是个爷们,就把你家这些嫖客、僵尸杂碎极品亲戚全部的给我弄滚蛋!
婆婆和左凡一声不吭,雨薇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包对左凡说:“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家,要孩子……”说到这里雨薇泪如雨下:“就把这房子卖了,我们别把家弄成妓院,把公司弄成个傻子、白痴的收容所。你要是割舍不下你这一帮子亲戚,我们就离婚,我受够了,真的够了……”左凡和他妈站着一声不吭。
雨薇走进主卧收拾了自己衣服,拿了家里的所有现金存款,这期间,左凡把客卧的战场打扫了,全部仍进一个大垃圾袋。但是并不拦雨薇,婆婆只是原地站着,还是一声不吭。
雨薇回到娘家第七天后,接到左凡的电话,约她出去在一个茶楼见面,左凡告诉她:“冉春辉我打了一顿,到现在还起不了床,这次的事我没什么说的,我知道对不起你。以后我绝不会让他再进我们家门一步,我一定说到做到。但是房子就不要买了,毕竟跟我妈住一起我妈好照顾孩子,我们回家晚时也有口热乎饭吃”。雨薇:“这些我不需要,我宁肯请保姆”。左凡:“保姆能对孩子像亲奶奶一样好?而且冉春辉是冉春辉,我妈是我妈,互相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就不依不饶,更何况,我妈就亲兄妹俩,我舅四十多生的这个独子惯的是离谱,你让我妈怎么做,老家姥爷姥姥九十多了不还是舅舅在照顾。我妈对表哥照应一下有错吗?况且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这能是多大个事?以前我爸没退休时,他去我爸办公室趁我爸不在还差点把他办公室的女孩强奸了,还不是我爸花钱才把事压下来的。”雨薇:“那你意思是你那贵表哥没强奸你老婆都是很给你面子呢?!真是强盗逻辑,你们一家比软弱无能的清政府还窝囊。”左凡拍案而起:“你简直像个泼妇!”雨薇:“淑女在你们家都被强奸了!”说罢提起包奋然拂袖而去。
由于暂时没有办法,江雨薇只有先把女儿放到婆婆家,一个人先来到省城,用手上的五十多万买了一套带装修的90平的两居室房子,到一家装修公司找了一个设计师的工作,倒也轻车熟路,她想等自己稳定下来后找个保姆带孩子。刚开始还和左凡为卖不卖原来的房拉锯扯皮,后来索性彼此不联系。这也许就是男女的区别,女人觉的天大的事,在男人眼里不值一提。
把这些讲给任北航,他既没觉的是天大的事,也没觉的是些微小事,但是能站在雨薇的角度替她说话出主意。他们一致认为改变别人是困难的,明白的人你不说也明白,不明白的人你说了也不明白,各人的受教育程度、家庭出身、性格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对同一事件认知程度也不一样。
在这以后雨薇回过一次小城,回去看看孩子,看看父母,这次没回自己家,只是让左凡把孩子带到父母家看看,雨薇也懒的再问他家的事和公司的事,落的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阿弥陀佛,这次两口子小心翼翼,总算没有大吵,过的还算风平浪静。晚饭后,左凡开车把雨薇送了回来,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还算顺利。晚上,左凡留了下来,小半年没有夫妻生活了,身体是热烈的,各自的心却像都蒙着一层纱。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切还算风平浪静。有一天,任北航给江雨薇打电话:今天有没有空?雨薇说还行,没事。任北航说:你换套休闲素净点的衣服,穿平底鞋,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过来接你。
大概十五分钟后,江雨薇在小区的门口上了任北航的车,上车后好长时间任北航都一声不吭,雨薇“哧”的一声笑了:“今天干嘛这么严肃?要去拜观音吗?”任北航惊异的扭过头来:“你是人是妖?真的,我是要带你去一个庙宇,叫静安寺。我想虔诚一点,去之前洗净头脑,目不观女色,耳不听女音,本想一个人去,又想虔心参佛,你去参一下也好,没想到还是让你一语道破天机”。
车上南三环出城,一直往南大概二十公里后到了一个小山脚下,小山自成一体,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门,进门右拐两三米开外一个大香炉,里面插满了手腕粗的香,他们俩人各自拿二十块钱各买两支香燃起,跪拜,庄严肃穆,再也不敢嘻笑。顺着麻面台阶拾级而上,走不多远,路边出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有一处凉亭,全木的亭子依地形而建,质朴雅致,两边一副对联:晨钟暮鼓惊醒多少山河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无边苦海梦中人。
再往上走,路边不时的出现一些佛家偈语或是一块大牌上写上一个佛教小故事。一路上山,麻石台阶陡峭的如泰山的紧十八盘、慢十八盘,走走歇歇,上到山项,远远的临近正殿,只听得梵音绕梁,木鱼声声,正殿历尽岁月沧桑的木门上一副烫金对联映入眼帘:茫茫浊世间,哪有三分净土能逃世,滚滚红尘里,岂无一寸真心可远尘。缓步立于殿外,如来佛祖金光加身,慈眉善目的,十八罗汉姿态各异,伺立两边,殿内的僧人们一脸恬静,平淡的吟颂着经文,一股庄严的气流油然而生,使人笼罩其间,所谓的心灵荡涤大概就是此意吧。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雨薇爬过两次山深有体会,上山时好像有个目标,心中执着一念,一心向上,只为达到目的地,倒不会觉的累,下山时,已达目地,向下看时反会心怯。任北航人长的精瘦,上山如履平地,下山也如履平地。雨薇看的着急而又生气,又不好意思大叫,只好跟在后头气喘吁吁的上,疲惫消极的下,不过再消极也得下山,总不能赖在半山。这也许就是下山的好处,人说给个台阶就下大概就这意思。终于到了山脚,上车,一路无语,临近城时,任北航才开口说话:晚饭吃什么?雨薇没吭声。任北航自顾自说:贾三灌汤包子吧?雨薇终于笑了:荤的素的?任傻乎乎的说:贾家没有素的吧?雨薇说:你参了一天禅还能吃荤呀,今天应吃馒头稀饭,就咸菜。任说也是啊。但是哪里会有吃素的地方了,尤其是晚上。
这还真是个问题,直到进入市区就吃饭问题还没达成协议。到了雨薇小区门口,雨薇开了句不合时宜的玩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忽然觉的心酸,各自哪儿有妈可找?又是一阵沉默,都没动。“那就去你家吧?”任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小声说,认识这么久了,第一次感到有一种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涌动。“见识一下你的厨艺总可以吧!”任北航大声的说着话,狠不得用手去把空气中这种暧昧拍掉。“那好吧,去超市买点馒头、小菜”。
车调头,去超市,买了两块钱馒头、花卷,一份小咸菜,一份小青菜,一份黄豆芽,两个土豆。雨薇因为一个人过,家里几乎不存菜和米面。她胃不好,最喜欢喝粥,一个人没法做,今天也确实想好好做顿饭。人就是这样,一旦想开了,也就释然了,两人很随意的在超市选着东西,因为年龄一样,在外人眼里看着会以为是一对和睦夫妻。但是世上多少事你看到的跟事实上的东西却完全是不一样的。
开车回家,因为雨薇没有车,小区内没有停车位,又到了晚上,别人的车也都回来了,只好把车停在小区外,俩人下车提着菜往家走,雨薇还是极不自在的,虽然她在小区内没有熟人,仍然觉的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样。进家门换鞋,雨薇没给他拿上次左凡来时买的拖鞋,她自己穿上冬天的棉拖鞋,任北航很滑稽的穿着她的带点跟的凉拖鞋,走了几步两人都笑了,任说:算了,还是我穿棉鞋,你穿带跟的。换鞋时,两人的脚,不小心碰了一下,又都有点不好意思,雨薇看着任一身休闲西装,穿着漂亮的绣花棉拖鞋,更滑稽,不仅又笑了。
雨薇让任北航坐在饭厅陪她说话,自己进厨饭淘米,加水,用高压锅煮上,等会水开后,火拧小再熬一个小时,粥粘粘的,最香。雨薇从小到大,最喜欢吃妈妈这样熬的粥。火打着后,雨薇再择菜,洗菜。任北航在饭厅看着江雨薇忙碌的身影,说着说着就不吭声了,多好的女人,多美的的场景,这就是他最理想的家庭生活,他看着看着,禁不住呆掉了,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雨薇的腰,一声不吭把脸贴在她的后脖颈上。这个时刻没有情色,只的温暖。
饭做好,上桌。一盘凉拌小豆芽,一盘炒小青菜,一盘炒土豆丝,一盘小咸菜,都用精致的骨瓷盘子装着,有句话这样说,美食莫过美器,雨薇一直喜欢精美的盘子,到这边自己有独立作主的机会,她首先就是制办了一套好餐具。雨薇的理想家庭生活就下班以后,两口子一起做饭,孩子在脚底下跑来跑去或者老人在客厅带着孩子,小两口在厨房有说有笑的做饭,可惜生活总不能叫你如愿如意,套用当下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是拧巴。
一顿饭吃完收拾完,已是8点多钟,俩人从胃到心都有说不出的舒服、熨帖。坐在长长的三人位沙发上,该发生的就发生了,成年的孤男寡女,一年半的时间,太长时间了,也该发生了,男女之情最终落笔都在床上,但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没选择床,就在不太宽大的沙发上用一种极别扭的姿态进行着,初秋的天气,衣服不是障碍,雨薇是保守的人,她与丈夫也从没有这样坦诚相见过,但是出于对双方甚至三方的尊重,她又不想带他到床上去。
此时此刻,左凡正在从小城赶往省城的路上。他心里也未必明晰自己此行的目的,但就是想来,想立刻见到江雨薇。他不知是不是后悔没听雨薇的话,把冉春辉留到公司,现在脑子就是个乱,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见到雨薇,见到她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就在两天前,他们公司有一套别墅装修完毕,第二天就要交工,冉春辉那狗杂碎(是的,左凡在心里是这么恶毒的咒骂的)从装修工长那里骗来钥匙,带了俩只鸡,提前于业主连夜晚去狂欢,业主当晚有件东西要去地下室拿,看到房子开着灯,就去查看,当场抓个现行。业主当场软禁了那仨杂碎,让左凡赔偿叁佰万以去晦气,要不就把这仨货色剁了埋他家花园。说实话,左凡这次心彻底乱了,也疲了,或者说颓了,他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见见雨薇,此刻他才觉的只有老婆最亲,他只想与老婆孩子过日子,不再想着父母兄弟、亲戚朋友,不再那么累,他不是救世主,此刻他甚至连个男人都不想做,他想做一个能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小孩,甚至窝囊无能的小男人,天天混吃混喝打麻将。
此刻雨薇享受着任北航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的爱抚和亲吻,这种如蚯蚓耕地一样的爱抚方式女人都会极为享受,但是雨薇经历了从高潮到回落,甚至听到血管里的血沽沽的回归了原位也没感到任的实质性举动,不禁微睁开眼,终于看到了那个像冬天怕冷不肯出窝的幼鸟。又不知过了多久,江雨薇终于没了耐性,忍不住推开了身上的任北航。脑子里忽然很恶毒的冒出了《白鹿原》里田小娥说狗蛋的一句话:吃舍饭打碗的主。两人默默的起身穿衣,任北航一声不吭的起身朝外走去,江雨薇整了整沙发坐着没动。门锁转动的声音,此刻,如平地一个炸雷在两人心响起。左凡进门一个错愕,任北航夺门而出。
左凡似乎像被击了一闷棍,木木的、机械的超前走去。
沙发上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根本没有爱上他,不是我难以自制,而是我根本就不想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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