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否认中国现在不是形式上的民主政体,但也没有人能够承认中国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民主政体。其根本原因就是民主的形式不被世人认同。
形式很重要。假如慈禧太后恩准立宪新政,大概大清皇帝今天还住在紫禁城里,中国今天可能就是跟英国相似的君主立宪民主政体。英国的君主立宪跟法国的共和立宪都是民主政体,大清国的君主立宪跟中华民国的共和立宪也同样都是民主政体。但是,慈禧太后拒绝君主立宪这种形式的民主政体,结果被民国的共和立宪这种形式的民主政体取代。
世人认同英国式的民主体制,也认同法国式的民主体制。袁世凯当大总统时的中华民国是法国式的民主体制,世人认同这是民主政体。袁世凯当皇帝时的中华帝国是英国式的民主政体,为何国人不认同那是民主政体?英国的国王可以搞君主立宪,中国的袁世凯皇帝为何不可以搞君主立宪?袁世凯的年号是“洪宪”,洪扬宪法。袁世凯比慈禧太后先进,要搞君主立宪。但是,袁世凯这种形式的民主体制不被国人接受。
英美有一派政治学家认为,中国现在的政治体制实际上还是皇帝制度的延续,只不过皇室是一个政党而不是一个家族。
如果有皇室的国家可以以君主立宪的形式建立民主政体,那么中国为何不可以建立君主立宪政体?从民国初年施行的美国与法国式的民主体制到袁世凯的英国式的民主体制,再到蒋介石的“国大”式的民主体制,直到毛泽东的“人大”式的民主体制,中国的民主体制反反复复,其实就是在形式上摇摆不定。不要袁世凯的君主立宪,而蒋介石的“国大”体制却更独裁,甚至还不如袁世凯的君主立宪。起码,在言论自由方面,蒋介石就不能跟袁世凯的广开言路相比。
中国百年来的民主之路,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民主形式,至今没有确立一条适合于中国人自己的形式。
假如慈禧太后同意立宪,孙中山会停止革命吗?肯定不会。孙中山还是会继续革命,直到推翻帝制,建立共和。这从孙中山不惜抛开袁世凯给他的优越的生活与工作条件也要坚决二次革命就可以看出来。
所以,在中国,有一派人士就是要坚决施行美国式或者法国式的民主体制。这些人就是要坚决取消皇帝老子,取消私天下。英国是不是“天下为公”?连英女皇现在都得缴税,英帝国今天还是”私天下“吗?同样,如果皇室是一个政党而不是一个家族,这个政党跟千家万户一样也纳税,为什么不可以让这个政党继续当“君主”呢?
所以,中国的问题是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来演进出一种适合于中国人自己的民主形式。这需要国人有足够的耐心,也需要政党有足够的决心。
如果再出现一个袁世凯,不要再革命,因为袁世凯只是把法国式的民主形式换成了英国式的民主形式。但是,如果再出现一个慈禧太后,就会再出现一个孙中山。因为慈禧太后拒绝任何形式的民主,朝廷未能及时建立起一种适合于自己的民主形式。最终,将近三百年的朝代被民国取代,这对大清帝国来说是惨痛的的教训。
至于中国能否从此走上长治久安的法治之道,就我个人而言,在本世纪内,我不敢奢望。从 rule through law (rule by law) 到 rule of law, 中国到底还需要多少年去演进,中国人民大概只能耐心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