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说话往往容易犯夸张或失实的毛病,他的下属说话则比较谨慎,尤其是美方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很少说话,但是他作为美方参加贸易谈判的牵头人,一旦发表谈话,他的话也是最靠谱的。
最近莱特希泽接受CBS电视台《面对国家》节目的采访时表示,按照已经达成的协议,未来两年内,美国的对华出口贸易要翻一番,比2017年还要增加2000亿元。这一指标还得到了白宫顾问库特洛的确认。业界普遍对这一指标感到怀疑,认为很难实现,但是美方指出,除了这个总指标,双方还提出了分类清单,详细列出了各行各业的努力目标,看来这2000亿并非空穴来风,是有实际依据的。
但是,莱特希泽在采访中指出,这一贸易协议能否得到有效实施,取决于中方是哪一派主导经济决策,是“改革派”reformers,还是“强硬派”hardliners。
也许有人不愿意承认领导层内存在不同意见之间的争议,其实任何国家的领导层中都会存在两种甚至多种不同意见,这完全正常,如果只有一种意见,反倒是不正常的。这在美国是如此,在中国也是如此。
去年“贸易战”刚开始,我们就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种声音说:贸易战没有赢家,中国不想打、不怕打、必要时不得不打、唯一的出路是通过谈判解决纷争...... 另一种声音说:打贸易战中国必赢,小打小赢,中打中赢,大打大赢...... 以牙还牙,以战止战,不惜牺牲,奉陪到底...... 而后一种声音还往往压倒了前一种声音。
其实“强硬”本身并没有错,该强硬的时候就应该强硬。这里所说的,是那种非理性的强硬,即把贸易问题政治化之后的“低级红”。
这一次贸易谈判之所以能取得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应该归功于刘鹤,而刘鹤是在习近平的直接指导下进行工作的。在美方眼里,刘鹤是一个“改革派”,受到特朗普和美方谈判团队的尊重。
习近平作为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在不同意见的争议中,具有“定于一尊”的权威。在中、美贸易谈判问题上,我从他6月6日在俄国圣彼得堡经济论坛上的发言(点击这里),就看出他的观点和“改革派”是一致的,和刘鹤也是一致的,而他的发言没有在国内被公开宣传,这说明国内有“不同意见”的存在。
按照美方的说法,今年4月份,刘鹤本来已经和美方达成协议,但是由于受到国内“强硬派”的干扰,刘鹤一度不得不靠边站,特朗普和习近平在日本大阪达成的共识,也没有得到执行,特朗普因此很不高兴,两度加征关税,这就是那12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先被加征10%,后来又被追加5%关税的由来。
贸易谈判停顿了几个月之久,或者说走了很长一段弯路,现在看来这不是坏事,如今大家似乎已经认识到,非理性强硬的结果是双方反向而行,越走越远。刘鹤最后重新牵头,主持与美方的谈判,才使谈判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今天达成的协议,比今年四月份的更大、更深、更广,而特朗普今年4月份以后所加的关税,却只取消了一半。
莱特希泽和库特洛都说,协议已经完全敲定completely done了。如果此言属实,那么中、美贸易关系开始走向和解,两国的贸易也会因逐渐平衡而更加健康持久,全世界都会因此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