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川普炒鱿鱼的FBI局长科米对国会作证说,川普曾经单独请他吃饭,要他向川普表忠心,对此,川普矢口否认,说绝无此事。此事不像是科米编造的,川普为什么要否认?为啥不敢承认?
川普是美国总统,科米原本是FBI局长,川普和科米之间,还有一个司法部,科米充其量是个“副部级”的角色,比川普至少低两级。川普作为美国总统和科米的上级领导,要科米向他表忠心,这有什么错?为什么因此涉嫌“干预司法公正”?
按照我们中国的传统观念,下级服从上级,向上级表忠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下级如果不忠于上级的领导,自以为是,另搞一套,岂不乱套?反过来,上级领导要求下级忠于领导,听领导的话,也是理所当然。我参加过无数次官员们的饭局,在餐桌上碰杯之后,下级官员必定会向上级领导表忠心,“听领导的话,按领导的指示办事”,不仅如此,更要千方百计琢磨领导想要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唯有体会领导意图,投领导之所好与所求,才升迁有望。
政府首脑请一位副部长吃饭,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中国,这位副部长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为什么发生在美国,却令科米忧心忡忡,好像大祸临头了?
这就是中、美两国体制上的不同,在“效忠”问题上所造成的完全不同的观念和后果。
2013年科米经奥巴马总统提名国会批准后上任,按说他应该很感激奥巴马总统对他的提拔和信任,对奥巴马有所报答,但是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期间,科米却很不给面子,对奥巴马全力支持下的希拉里展开“电邮门”调查,很不是时候,希拉里最后落选,她认为这和科米对她的调查有关。从这里我们已经可以看出,FBI的工作性质是很独立的,有很大的自主权,他们有权决定调查谁和独立进行调查,不受制与任何个人或政党的影响和政治上的需要。
美国法律给予FBI这么大的独立自主权,目的是要求他们只忠于职守,忠于事实,而不忠于任何个人或政党。至于他们能否做到这一点,当然因人而异。
川普当选总统后,也许出于对科米的感谢,对FBI赞扬有加,也决定留任科米为FBI局长,但是当科米开始调查俄国是否干预了2016年总统选举,调查对象涉及川普的团队,甚至可能波及川普本人,川普和科米之间就开始产生矛盾。
看来科米是个既“不识时务”又“不识好歹”的家伙,不懂得“体会领导意图”,更不懂得“感恩图报”,总是给领导找麻烦。在奥巴马任内,他没有碰钉子,但是遇到了川普这样的总统,他就注定要倒霉了。
按照科米的说法,川普请他吃饭,要他“表忠心”,他说他只能“诚实效忠”。川普所要的忠心就是“听话”,而科米所指的“诚实效忠”,即把诚实置于效忠之上,对此川普也无法拒绝。对于科米的这套说法,川普眼下全盘否认。
川普请科米吃饭,把司法部长排除在外,没有第三者在场,如果连录音记录也没有,这种做法的本身就足以令人起疑,似乎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为什么神神秘秘,谈话内容为什么对其它所有人都保密?
5月7日,川普炒了科米的鱿鱼,5月13日,司法部任命穆勒(原FBI局长)为“俄罗斯案”的专项负责人,也就是说,科米虽然被炒了,“俄罗斯案”将继续调查下去,并不因为科米被炒而终止。现在看来,因为这项新的任命,川普和司法部长之间也开始出现矛盾。
司法部虽然在川普本人的直接管辖下,其本身也有很大的独立自主权。现任部长塞申斯尽管是川普的铁杆兄弟,他当了司法部长之后,也不能为所欲为。FBI既然已经立案调查“俄罗斯案”,当然有其立案调查的理由,不会因为科米离职而停止。司法部任命新人继续进行调查,说明司法部也无权随意终止有关“俄罗斯案”的调查。
现在传出消息,川普有可能炒穆勒的鱿鱼。如果川普和司法部的矛盾继续恶化下去,塞申斯被炒鱿鱼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川普如此一意孤行,更加令人怀疑“俄罗斯案”与川普有牵连,川普可能最后引火烧身,自己也变成被调查对象。
司法部长塞申斯为了摘清自己的责任,也将于星期二接受国会情报委员会的问话,最后连川普本人也有可能被问话。这些问话都需要当事人宣誓说实话,也就是说,如果在宣誓之后(under oath)说假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现在在国内,担任领导职务的新官上任前也需要对宪法宣誓,说明政府也开始强调官员要忠于宪法,虽然离开真正的“依宪治国”还很远,但是至少在“坚持党的领导”之外,也开始强调“忠于法律”、“忠于职守”、“接受监督”等等。尽管只是一种形式,也是一种进步,如果连形式上的改变都没有,更谈不上实质上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