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下的冰心

王正鵬（土家族）/文/攝影

冰心，就是寫《小桔燈》的作者啊，先前在讀初中的時候，照著冰心說的那樣，從七月起就開始挖柚子的殼，砍截電話線做一個燒不斷的繩子，放上松節點燃起來，還沒等我提起來，柚子殼便刺溜著藍火苗子，與松節一同燃燒起來了，把本打算查夜火（土家語，指在夜間打著火把抓泥鰍。）的夢想給打破了。

其實七月之後是不便查夜火的，這時的泥鰍非常靈便，見著螢火蟲點著亮光飛來，便刺溜一下穿進了鬆軟的泥裏去了。這個時候才會想起冰心說的《小桔燈》，也會學著冰心說的樣子給青柚子挖空，做起抓泥鰍的柚子夜火燈來。想著臘肉燉泥鰍，放點窩菜葉，或放點藠鹽菜，或放點蘿蔔鹽菜，總讓人要去砍電話線做個裝松節的籠子，比起冰心長樂老家的《小桔燈》，更容易讓我記住去做夜火燈。

安徒生《海的女兒》美人魚雕像，吸引著數以萬計的人去看，大約是想吃人或想吃魚的緣故吧，不然有人曾三次將這個用銅做的美人魚砍頭斷臂呢？儘管這樣，美人魚雕像還是來到了上海，立在了丹麥館的大門入口處，想不看都不行。

冰心，則在門外牆角下坐著，穿著裙子，穿著布鞋，剛剪的短髮，背後便是5元一瓶熱水的名人茶藝館，望著胡同口，等人到這裏聚會，是想告訴人們《櫻花贊》的故事嗎？還是想告訴我桔燈是用桔子殼做的，裏面放上一截小蠟燭，在漆黑的夜裏點著，便有了黃亮的光來。當然這樣的燈光，若是在情人節裏點著，會多一份憐憫的心情，於是換上玫瑰，這一天已不屬於冰心多情的《小桔燈》了。

因為貪吃，我常常跑到四川北路多倫路上，尋找湘菜館與茶館。從多倫路口的湘菜館吃完瀏陽人做的臘肉湘菜後，走進多倫路巷子，看看兩旁的古玩古畫攤子、新疆和田玉攤子，三元錢買一杯苷蔗榨出來的汁，就到了拐彎處。冰心就坐在那裏，門開著，魯迅在這裏喝沒喝過茶？我沒有考證。而韓天衡、劉海粟、任政的字畫卻是在這裏掛著的，當然蔡察對這裏的情況比我瞭解，他說每星期一、星期三在這裏都有聚會。

畫牡丹的王世英，與畫畫的騰黛夢，上海交通大學的一位教授畫家，在這裏我們是一同喝過茶了的。哪個時候蔡察常說，喝完這杯茶，就到巴金家去，喝著喝著，電話玲響了，聶賢彬教授問我在哪里？我說在四川北路，他們就拽著我跑到四川北路上的湘菜館喝酒去了，想起巴金對冰心說的“有你在，燈就亮著。”這番話時，我便羞愧起來，我怎麼在她活著的時候就忘記了她的《小桔燈》！

世博會上的美人魚雕像，沒有《小桔燈》的光亮，然而吸引著數以萬計人去丹麥的海邊看美人魚雕像，哥本哈根朗厄裏尼海裏的海水都讓遊人的腳踩沸了。而冰心背後的名人茶藝館則在修建，至於將來還能不能在此喝茶，就不得而知了。

人走茶涼與巴金說的“有你在，燈就亮著。”，這是一樣的道理，所以冰心背靠著茶門，開了一個“冰心兒童文學獎”，是讓寫兒童文學的人去搶她的錢，不去記住《小桔燈》的美麗了。於是很多人就抱著搶錢的目的，搶到了冰心兒童文學獎的錢，至於搶到錢的人作品名字冰心是一個都不記得的，因為她坐在茶館門口，我也不知道誰搶了她的錢，冰心沒有對我說。

丹麥的美人魚雕像是文化，冰心《小桔燈》兒童文學獎是搶錢的藉口，上海的世博會一來，冰心只會聽到叮叮噹當的敲擊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