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唐宫秘史》之四

据民国十年（1922）怡情室主人辑《唐宫秘史》，王正鹏校

序

唐之宫闱秽乱极矣，武氏之淫凶极恶，为我国历史上所未有，其不亡于武者，盖有天幸焉，原夫高祖之得国于阿麽也，救民伐暴，何隧逊迹汤武而成谋之，始置酒晋阳汙，及宫嫔良，由世民刘表等之，大逆不道陷君父于恶，致启后嗣宫闱，秽乱之祸白马寺僧怀义，人臣工之章奏莲花六郎，传民间为韵事，下至點筹躬亲塞酥相谑极人世，无恥之事，而于唐代备之，未尝不叹。造其因者之，必食其果焉。兰陵女史葄史功深正史之外，尤耽裨史以为可以补正史，所未及香闺馀暇甄录成书要，皆关于宫闱之秘密，而词章家以为熏香摘体之所在焉，不揣固陋序而归之。

民国十年（1922）怡情室主人序于海上之黄楼

皇帝典筹

[唐]光宅元年（684）四月二十二日，太后武后（624～705）将庐陵王李显（656～710）贬谪房陵（今湖北房县）。[唐]圣历元年（698）三月二十八日，庐陵王李显（656～710）达神都洛阳。[唐]神龙元年（705）正月二十五日，中宗李显（656～710）重即皇帝位。[唐]神龙元年（705）二月十四日，中宗李显（656～710）立妃韦氏为皇后，以上官婉儿昭容（664～710）明智习吏事，使掌制命，委任益专，武三思（649～707）因与上官婉儿（664～710）通，因此上官婉儿（664～710）袒护武氏。又荐武三思（649～707）于韦皇后（？～710），出入禁掖，肆无忌惮，[唐]中宗李显（656～710）与武三思（649～707）图议政事，数微服幸其第，授为司空，值春日昼长无事，韦皇后（？～710）抑郁不自聊，[唐]神龙元年（705）二月十七日，[唐]中宗李显（656～710）乃命召武三思（649～707）来与韦皇后（？～710）作双陆游戏，自己在旁亲为典筹。武三思（649～707）遂乘间与韦皇后（？～710）通，武氏之势复振，[唐]神龙元年（705）五月十六日，[唐]中宗李显（656～710）封张柬之（625～706）为汉阳王、崔玄暐（639～706）为博陵王、袁恕己（？～706）为南阳王、敬晖（？～706）为平阳王、桓彦范（653～706）为扶阳王，由所谓五王者把持执政。[唐]景龙元年（707）七月初六日，太子李重俊（？～707）遂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654～707）、将军李思冲（？～707）、李承况（？～707）、独孤祎之（？～707）、沙吒忠义（？～707）等，假传皇帝李显（656～710）的命令调集羽林千骑兵三百多人，冲进武三思（649～707）的府第，将武三思（649～707）、武崇训（683～707）父子以及亲信党羽十多人就地诛杀。政变败走终南山时，太子李重俊（？～707）骤不及防，遭到手下人的袭杀。中宗李显（656～710）将太子李重俊（？～707）的头颅献享于太庙，祭奠武三思（649～707）和武崇训（683～707）父子的灵柩。[唐]景云元年（710）六月初二晚，韦皇后（？～710）及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等合谋毒杀中宗李显（656～710）于神龙殿。宝昌寺僧人普润受兵部侍郎崔日用（673～722）向临淄王李隆基（685～762）密告韦皇后（？～710）政变计划，李隆基（685～762）获取情报后抢先发难。[唐]景云元年（710）六月二十日深夜，李隆基（685～762）引兵闯进玄武门，万骑营长葛福顺（？～738）于羽林营剑杀卫尉卿韦璿（？～710）、韦播（？～710）、高嵩（？～710）、韦皇后（？～710），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武延秀（？～710）、贺娄氏（？～710），将其首级献李隆基（685～762）。至此朝不保暮矣。

崔湜献妻女

桓彦范（653～706）、敬晖（？～706）惧武三思（649～707）谗间，引崔湜（671～713）为耳目，崔湜（671～713）乃认附武三思（649～707），反将桓彦范（653～706）、敬晖（？～706）等所筹计议告之，武三思（649～707）因荐为中书令，又说武三思（649～707）尽杀汉阳王张柬之（625～706）、博陵王崔玄暐（639～706）、南阳王袁恕己（？～706）、平阳王敬晖（？～706）、扶阳王桓彦范（653～706）五王，绝其归望。先是崔湜（671～713）为兵部侍郎，其父崔挹（？～710）为礼部侍郎，父子同为南省副二，为有唐以来所未有。崔湜（671～713）又媚待上官昭容（664～710），上官昭容（664～710）娄就外舍，崔湜（671～713）无日不与偕上官昭容（664～710）美仪早有才名，弟液滌及从兄泣，并有文翰，列居清要，每私宴之际，自比王谢之家。谓人曰：“吾之门第及出身历官，未尝不为第一。丈夫当先据要路以制人，岂能默默受制于人！”，故进取不已。崔湜（671～713）又认事张易之（？～705）与韦庶人（？～710），及韦庶人（？～710）被诛后，复附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有冯子都（? ～公元前66年）董偃（公元前121年～公元前91年）之宠。[唐]先天元年（712）正月十九日，崔湜（671～713）妻有美色，并二女均进献于玄宗李隆基（685～762）储闱，得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有人榜书其门曰：“托庸才于主第，进艳妇于舂宫。”，当时传为笑柄。[唐]先天二年（713）七月三日，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欲[唐]睿宗李旦（662～716）废太子李隆基（685～762）、阻[唐]睿宗李旦（662～716）传位皆不成，遂与窦怀贞（？～713）、萧至忠（？～713）、崔湜（671～713）、岑羲（？～713）（以上皆宰相）、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713）、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713）、左金吾将军李钦（？～713）（以上掌禁军）以及太子少保薛稷（649～713）、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 ～713）、僧慧范（? ～713）等共谋废立或进毒鸩酒。中书侍郎王琚（656～746）言于玄宗李隆基（685～762）曰：“事急矣，不可不速发。”，左丞张说（667～730）自东都遗玄宗李隆基（685～762）佩刀，意欲皇上决断。荆州长史崔日用（673～722）入朝，密告曰：“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谋反在即，陛下为太子时，犹不易明诛；今已登大宝，但下一诏，谁敢不从?”，玄宗李隆基（685～762）曰：“只恐惊动上皇李旦（662～716）。”，崔日用（673～722）曰：“天子之孝在于安定四海。请先夺北军，后收逆党，则可不惊上皇李旦（662～716）。”，玄宗李隆基（685～762）以为然。[唐]先天二年（713）七月，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魏知古（647～715）密告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欲于[唐]先天二年（713）七月四日作乱，将使常元楷（? ～713）、李慈（？～713）等先帅羽林兵突入武德殿（玄宗李隆基每日受朝处），窦怀贞（？～713），萧至忠（？～713）、岑羲（？～713）等于南牙（指太极殿，中书省在其右，称南牙）举兵应之。玄宗李隆基（685～762）因与岐王李范（686～726）、薛王李业（? ～734）（掌太子左右卫率）、兵部尚书郭元振（656～713）、领万骑龙武将军王毛仲（？～731）、领羽林果毅李守德（？～713）以及尚乘奉御王守一（？～725，仁皎子）、宦官内给事高力士（684～762）等定计先一日以兵诛之。[唐]先天二年（713）七月三日，玄宗李隆基（685～762）与同谋十余人命王毛仲（？～731）取闲厩马及兵三百人，自武德殿入虔化门（在殿西），召常元楷（？～713）及李慈（？～713），皆不及备，先斩之。至朝堂，执至萧至忠（？～713）、岑羲（？～713），皆斩之。窦怀贞（？～713）逃入沟中，自缢死，戮其尸。上皇闻变，召郭元振（656～713）登承天门楼，郭元振（656～713）奏“皇帝诛窦怀贞（？～713）等，别无他事。”，上皇乃下诰宣布窦怀贞（？～713）等罪状，薛稷（649～713）赐死于狱。[唐]先天二年（713）七月四日，上皇诰曰：“自今军国政刑，一皆取皇帝处分。朕方无为养志，以遂素心。”，[唐]先天二年（713）七月四日，徙居百福殿，玄宗李隆基（685～762）于是完全亲政。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逃入山寺，三日乃出，赐死于家。（一说禁锢终身）诸子除薛崇简（？～724）外，皆伏诛。抄其家，财货山积，珍宝之多与皇宫同。厩牧羊马、田园息钱，收之数年不尽。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党新兴王李晋（? ～713）、崔湜（671～713）、僧慧范（? ～713）等亦皆死，窦怀贞（？～713）后裔改姓曰“毒”， 新兴王李晋（? ～713）后裔改姓曰“厉”。 [唐]先天二年（713）七月七日，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既诛，功臣皆有封赏，宦官高力士（684～762）{本系冯盎（？～646）曾孙，幼天阉，宦官高延福（663～726）养为子，冒姓高}以功授右监门将军，知内侍省事，官从三品。初，[唐]太宗李世民（598～649）定制，内侍不置三品官（知省事亦仅从四品上），职司守门传命而巳。武后（624～705）虽女主，宦官亦不用事。[唐]中宗李显（656～710）时，嬖幸甚多，宦官七品以上千余人，然衣绯（四、五品）、典军者尚少。玄宗李隆基（685～762）为藩王时，高力士（684～762）即倾心事奉；玄宗李隆基（685～762）及为太子，奏为内给事（从五品下）；至诛萧至忠（？～713）、岑羲（？～713），乃使典军而知省事，官三品。自后宦官增至三千余人，除三品将军者渐多，衣绯、衣紫（三品以上）至千余人，宦官之盛自此始。玄宗李隆基（685～762）诛萧至忠（？～713）后，所司奏宫人元氏款称与崔湜（671～713）会密谋进鸩酒，乃赐崔湜（671～713）死，年值四十也，崔湜（671～713）与张说（667～730）有隙，张说（667～730）时方为中书令，议者以为说据陷之。王正鹏注：楹联起于[唐]先天元年（712）正月十九日，崔湜（671～713）妻有美色，并二女均进献于玄宗李隆基（685～762）储闱，得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有人榜书其门曰：“托庸才于主第，进艳妇于舂宫。

鉴定昆池

长安有昆明池者，创自[西汉]武帝刘彻（公元前156年～公元前87年）[西汉]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七月初七日筑成，其中产鱼甚多，京师咸利赖焉。[唐]景龙元年(707) 九月五日，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请之。[唐]中宗李显（656～710）帝曰：“前代以来不以与人，此则不可，不汝靳也。”，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不悦而退，向侍婢曰：“池何足巽，乞我不能自鉴也。”，即大役人徒别鉴一池，号曰：“定昆池”，盖取有志竟成之意，费资数十万，阅半年始竣事。“定昆池”全照“昆明池”一样。“定昆池”池中央仿华山堆起一座石山，从山巅飞下一股瀑布倒泻在池水里。另辟一条清溪，用玉石砌岸，两岸琪花瑶草，芬芳馥郁，溪底全用珊瑚宝石筑成，在月光下照着，分外清澈。飞阁步檐，斜桥磴道，衣以锦绣，画以丹青，饰以金银，莹以珠玉。落成的这一天，满园点缀着灯彩。到了夜间，树头灯光闪耀，好似天上繁星。沿池造着许多亭台，招集了许多渔户、猎户住在那里，公主自己也打扮成渔婆猎户的形状，在池上钓鱼或在山上打猎。安乐公主集天下巧匠，在洛州昭成寺中，造了一座百宝香炉。炉高三尺，开有四门，架四座小桥，雕刻着花草、飞禽、诸天、伎乐、麒麟、鸾凤、白鹤等，炉身嵌着珍珠、玛瑙、珊瑚、宝石、车磲、琬琰，用钱三万，府库历年储藏为之一尽。她拥有两件百鸟裙，为旷世珍品。百鸟裙是由负责备办宫中衣物的机构尚方制作的，采百鸟羽毛织成。此裙的颜色令人眼花缭乱，不知其本色，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后来益州献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大如黍米，眼鼻口甲皆备，神奇而不可思议。[唐]景龙二年（708）三月三日定昆池筑成，落成之日，置酒池畔，大张宴会，[唐]中宗李显（656～710）帝率群臣临观，令公卿赋诗以庆，[唐]景龙二年（708）三月三日定昆池筑成赋诗以庆有:上官婉儿（664～710）、李峤（645～714）、宋之问（656～712）、刘宪（655～711）、赵彦昭（？～714）、沈佺期（656～715）、崔湜（671～713）、苏颋（670～727）、崔日用（673～722）、张说（667～730）、武平一（673～715）、李日知（？～715）等诸人。张说（667～730）撰《三月三日定昆池奉和萧令得潭字韵》：“暮春三月日重三,春水桃花满禊潭。广乐逶迤天上下,仙舟摇衍镜中酣。”，一时歌功颂德之作，如出一词，武平一（673～715）因应制诗写得好，中宗李显（656～710）手批云：“平一年虽最少，文甚警新，悦红蕊之先开，讶黄莺之未啭，循还吟咀，赏叹兼怀，今更赐花一枝，以彰其美。”，是时，所赐学士花，并令插在头上，后所赐者，平一左右交插，因舞蹈拜谢。时崔日用（673～722）乘酣饮，欲夺武平一（673～715）所赐花，李显（656～710）于帘下见之，谓武平一（673～715）曰：崔日用（673～722）何为夺卿花？武平一（673～715）跪奏曰：“读书万卷，从崔日用（673～722）满口虚张，赐花一枝，学武平一（673～715）终身不获。”，李显（656～710）及侍臣大笑，更赐酒一杯，时人叹美。独黄门李日知（？～715）诗中有句云：“但愿暂思居者逸，无使时传作者劳。”语时含讽谏，群臣俱为咋舌。及后睿宗即位，谓门李日知（？～715）曰：“卿犹憶定昆池诗耶，彼时朕亦不敢言，非卿忠正，何能若是！”，未几，迁为侍中。

拔佛发

[唐]时宫中每岁端午日，例有鬭草之戏，妃主辈各出奇思妙想，制胜他人以为笑乐，诚韵事也。[唐]中宗李显（656～710）朝，[唐]景龙二年（708）五月初五日，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忽发奇想，忆及南海祗洹寺维摩詰须髯像发，乃[晋]之谢灵运（385～433）真须髯所装，置之鬭草中，可称独一无两，即差黄门驰骑往取而归，又恐余者为他人所得，并令尽行剪须髯而弃之，须髯遂无矣。按谢灵运（385～433）须髯甚美，平生极宝贵之，临刑乃施以装像，寺僧又仅惜甚至，不令亏损，不意千百年后，忽毁于女子之手，亦云奇矣。

桑条韦歌

[唐]景龙二年（708）二月二十七日，宫中言韦皇后（666～710）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唐]中宗李显（656～710）以为奇瑞，令作图画以示百官，侍中韦巨源（631～710）奏此乃千载难逢之事，请布告天下，并颁诏大赦。右骁卫将军，知太史事迦叶志忠（？～710）奏：“昔神尧皇帝未受命，天下歌《桃李子》；文武皇帝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天皇大帝未受命，天下歌《堂堂、》；则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媚娘》（[隋]时有此曲，永微后民间复歌之）；应天皇帝未受命，天下歌《英王石州》；顺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桑条韦》（永微末民间有桑条韦也，女时韦也乐之歌），盖天意以为顺天皇后宜为国母，主蚕桑之事，谨上《桑韦歌》十二篇，请编之乐府，皇后祀先蚕则奏之。”。太常卿郑愔（？～710）撰《同韦舍人早朝》：“瑞阙龙居峻，宸庭凤掖深。才良寄天綍，趋拜侣朝簪。飞马看来影，喧车识驻音。重轩轻雾入，洞户落花侵。闻有题新翰，依然想旧林。同声惭卞玉，谬此托韦金。”。又引而申之，皆受厚赏。

斋娘

[唐]景龙三年（709 ）十一月十三日，[唐]中宗李显（656～710）祀南郊，国子祭酒祝钦明（656～728）、司业郭山恽（？～713）建言：“古者大祭祀，后裸献以瑶爵 。皇后当助祭天地。”，太常博士唐绍（？～713）、蒋钦绪（660～745）驳之，以为：“郑玄（127～200）注《周礼·内司服》，惟有助祭先王先公，无助祭天地之文 。皇后不当助祭南郊。”，侍中韦巨源（631～710）请依祝钦明（656～728）议，[唐]中宗李显（656～710）乃以韦皇后（？～710）为亚献，宰相女为斋娘，助执笾豆，斋娘有婿者皆迁官，礼成大赦天下。

安乐公主之卖官鬻爵

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初嫁武崇训（683～707），第中竞相奢侈，所筑球场，用油洒地，虽内迋不能及，武崇训（683～707）死后，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见武廷秀（685～713）仪容秀美，兼擅歌舞，大怳之，遂改嫁武廷秀（685～713）焉，[唐]中宗李显（656～710）命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与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各开府置官属，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恃宠，卖官鬻爵，势倾朝野，无论屠沽臧獲，只须用钱三十万，立降墨除官，合诸公主所授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等官始数千人，皆不由两省而授，两省不敢执奏，即宣示所司，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权最重，凡有愿出巨金，于例外有所要求者，均来求安乐公主李裹儿（684～710），因其往往自为制敕，掩其文，令[唐]中宗李显（656～710）署之，[唐]中宗李显（656～710）笑而从之，绝不复视也，又常自请为皇太女，[唐]中宗李显（656～710）虽未即允，然亦不加谴责，因此遂以为真有可望，日日运动韦皇后（？～710）临朝，可早日立己为皇太女，将来尚可君临天下，不久，遂于[唐]景云元年（710）六月二十日釀成神龙殿之变，卒至身首异处，可谓愚矣。

辟邪枕

韦皇后（？～710）之妹崇国夫人韦七姨（667～710），[唐]弘道二年（684）正月初十日嫁太常少卿冯太和（？～684）之妻，号七姨，信邪，有豹头枕以辟邪，白泽枕以去魅，作伏熊枕以为宜男，[唐]弘道二年（684）太常少卿冯太和（？～684）死，[唐] 嗣圣元年（684）二月初七日[唐]嗣虢王李邕（？～727）娶之，[唐]景云元年（710）六月二十日韦氏既败，[唐]嗣虢王李邕（？～727）斫崇国夫人韦七姨（667～710）头送朝堂，则知辟邪之枕无效矣。

牡丹诗

[唐]开元（713～741）中有程修己（805～863）者，以善画得进谒[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因其为孝廉，不以画者流侍之，会暮春，内殿牡丹花开，[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颇好诗，因问程修己（805～863）曰：“今京邑传唱牡丹花诗，谁为首出？”，程修己（805～863）对曰：“臣尝闻公卿间多吟赏中书舍人李正封（771～844）撰《牡丹诗》诗曰‘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闻之，嗟赏移时。[唐]天宝四载（745）八月初六日时杨玉环（719～756）贵妃方得恩宠，[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笑谓贵妃杨玉环（719～756）曰：“妆镜台前，宜饮以一紫金盏酒，则李正封（771～844）之诗见矣。”。[唐]开元（713～741）中，上因移植于兴庆池东沉香亭前牡丹花得四本红、紫、浅红、通白者。会花方繁开，上乘月夜召太真妃杨玉环（719～756）以步辇从。诏特选梨园子弟中尤者，得乐十六色。李龟年（698～768）以歌擅一时之名，手捧檀板，押众乐前欲歌之。[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遂命李龟年（698～768）持金花牋宣赐翰林学士李白（701～762），进《清平调》词三章。李白（701～762）承诏旨撰《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晓露华浓。若非羣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干。”，李龟年（698～768）遽以李白（701～762）撰《清平调》词进，[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命梨园子弟约略调抚丝竹，遂促李龟年（698～768）以歌。太真妃杨玉环（719～756）持颇梨七宝杯，酌西凉州蒲萄酒，笑领意甚厚。[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因调玉笛以倚曲，每曲遍将换，则迟其声以媚之。太真妃杨玉环（719～756）饮罢，饰绣巾重拜[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意。李龟年（698～768）常话于五王，独忆以歌得自胜者无出于此，抑亦一时之极致耳。[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自是顾李白（701～762）翰林尤异于他学士。会高力士（684～762）终以脱乌皮六缝为深耻，异日太真妃杨玉环（719～756）重吟前词，高力士（684～762）戏曰：“始谓太真妃杨玉环（719～756）怨李白（701～762）深入骨髓，何拳拳如是？”，太真妃杨玉环（719～756）因惊曰：“何李白（701～762）翰林学士能辱人如斯？”，高力士（684～762）曰：“以飞燕指太真妃杨玉环（719～756），是贱之甚矣。”，太真妃杨玉环（719～756）颇深然之。[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尝欲命李白（701～762）官，卒为宫中所捍而止。

喷帝一笑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于诸昆季友爱弥笃，呼宁王李宪（679～742）为大哥，每与诸王同食，一日食次，宁王李宪（679～742）错喉咙上髭，宁王李宪（679～742）惊恐不遑，[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顾其惶悚，欲安之，黄幡绰（？～757）曰：“不是错喉。”，[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问：“何也？”，黄幡绰（？～757）对曰：“是喷帝。”，[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悦。宁王李宪（679～742）死后，被[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封为让皇帝。

伶人圆梦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遽播迁于蜀{[唐]至德元年（756）七月二十八日～[唐]至德二载（757）十二月四日}，百宗诸司多不知之，有陷在贼中者，为安禄山（703～757）所协从，而黄幡绰（？～757）亦在其列，得出入左右，及收复，贼党就擒，黄幡绰（？～757）被拘至行在，[唐]玄宗李隆基（685～762）素怜其敏捷释之，有毁之于[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前者曰：“黄幡绰（？～757）在贼中与大逆圆梦，昔顺其情，而忘陛下积年之恩宠，安禄山（703～757）梦见衣服长至阶下。黄幡绰（？～757）曰：‘当垂衣裳而天下治。’，安禄山（703～757）梦见殿中槅子倒，黄幡绰（？～757）曰：‘革故鼎新’，其余类此尚多，不胜枚举。”，上召黄幡绰（？～757）问之，黄幡绰（？～757）对曰：“臣实不知陛下大惊蒙尘赴蜀，既陷在安禄山（703～757）贼中，宁不苟悦其心，以脱一时之命，今日得见天颜，若再与大逆圆梦，必知其不可也。”，[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曰：“何以知之？”，黄幡绰（？～757）对曰：“逆贼梦袖长，是出手不得也。又梦槅子倒者，是胡不得也。以此臣故先知之”，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笑，遂赦免之。

布裹柑子

[唐]天宝（742～756）年中，益州每岁进柑子，皆用纸裹之，嗣后长吏嫌其不敬，代之以细布，既而恒恐有柑子为布所损，每岁恒忧惧不宁，俄有御史姓甘名子布者，奉使西来，长吏闻道路喧传，以为必惟问布裹甘子事，因大惧曰：“果不出所料。”，及御史甘子布（？～756）一到，忙即至驿迎候，不暇寒喧，即申辩布裹柑子事，实诚敬起见，哓哓不休，甘子布不解所谓，但闻屡呼己名，久之方悟，闻者莫不大笑。御史甘子布（？～756）好学，有文章，名闻当代。

东西宫

[唐]开元二十四年（736），[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在东都，因宫中时见怪异，明日召宰相欲西幸，裴耀卿（681～743）、张九龄（678～740）谏曰：百姓场圃未毕，请待冬中。是时李林甫（683～753）初拜相，竊知[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意，及坐班旅退，佯为蹇步，[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问何故脚疾？李林甫（683～753）对曰：“臣非脚疾，原独奏事，因言二京陛下之东西宫也，长安、洛阳，陛下东、西宫耳。往来行幸，何更择时!即使有妨于刈收，则但独免沿途租税，百姓受惠多矣，臣请宣告有司，即日西幸。”，[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悦，自此驾至长安不复东矣，[唐]开元二十四年（736）十一月二十七日，裴耀卿（681～743）、张九龄（678～740）罢政事。李林甫（683～753）兼中书令，牛仙客（675～742）进为工部尚书焉。

宰相献坠胎药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之在东宫，为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所忌，朝夕伺察，纤微必闻于上。而宫闱左右，亦潜持两端，以附太平公主李令月（665～713）之势。时元献皇后杨氏（699～729）方姙，[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惧太平，欲令服药除之，而无可以语者。张说（667～730）以侍读得进见太子宫，[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从容谋及张说（667～730），张说（667～730）亦密赞其事。他日，张说（667～730）又入侍，因怀去胎药三煮剂以献。[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得药喜，尽去左右，独构火于殿中，煮未熟，怠而假寝。肸蚃之际，有神人长丈余，马具饰，身被金甲，操戈，绕药鼎三匝，煮尽覆无余焉。[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起视异之，复增构火，又投一剂，煮于鼎，因就榻，瞬息以伺之。而神见，复煮知初。凡三煮，皆覆之，乃止。则明日张说（667～730）又至，告之。张说（667～730）降阶肃拜，张说（667～730）贺曰：“天所命也，不可去之。”，厥后元献皇后杨氏（699～729）思食酸，[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亦以告张说（667～730），张说（667～730）每因进讲，辄袖木瓜以献。故开元中，张说（667～730）恩泽莫与为此。[唐]肃宗李亨（711～762）之于张说（667～730）子张均（？～757）、张垍（？～757），若亲戚昆弟云。

吴后异梦

[唐]肃宗李亨（711～762）在东宫时，为李林甫（683～753）所拘陷，几将不免，[唐]肃宗李亨（711～762）焦思苦虑，须发斑白，一日早朝，[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见之愀然曰：“汝且先归，吾当幸汝第也。”，及[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至，见宫中庭宇不酒扫，而乐器久屏，尘埃封积，左右使令无有妓女，[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为之动色，顾谓高力士（684～762）曰：“太子居处如此，将军盍使我知乎？（原注：上在禁中不呼力士名，呼为将军）”，高力士（684～762）曰奏曰：“臣尝欲言，太子不许，云‘无勤上念’。”，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即命高力士（684～762）下京兆尹，速选民间女人颀长洁白五人，将以赐太子。高力士（684～762）应命而出，至庭下复还奏曰：“臣前者曾宣旨京兆尹阅致女子，民间无致喧忧，而朝廷好言事者，复取以为口实，臣以为掖庭中故衣冠之族，以事没人者不少，宜有可选择者。”，[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悦，使高力士（684～762）诏掖庭令按籍阅视，得三人，乃以赐太子。而[唐]章敬皇后吴氏（713～730）在选中，未几后侍寝，忽被魔不醒，梦中呼叫似甚痛苦，气息仅属，肃宗呼之不应，心中竊念，[唐]玄宗李隆基（685～762）方赐我未久，倘即此不醒，[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不将谓我护视不谨耶，亟自起秉烛视之，后良久方寤，[唐]肃宗李亨（711～762）闻其故，后以手自抚左胁曰：“妾顷间梦中见一神人，身长丈余，金甲操剑，顾谓妾曰‘帝命吾与汝为子。’，自左胁以刽抉而入，抉处痛殆不可忍，至今犹未止也。”，[唐]肃宗李亨（711～762）令解衣举烛亲验之，胁际隐隐现红绳一条，深入肤理，遂以状闻。后生一子，即[唐]代宗李豫（727～779）皇帝也。[唐]代宗李豫（727～779）皇帝生三日，[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幸东宫，赐之金盆以浴，吴后年幼体弱，皇孙体未舒，乳媪辈恐[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见之不悦，意甚惶恐，乃取宫中诸王子同日生而体貌丰硕者以进，[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视之不乐曰：“此非吾儿也。”，媪等大惊，叩头具服，[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呢谓曰：“非尔所知，吾不罪汝，速取吾儿来。”，乃抱太子之子进见，[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大喜，置诸掌中向日视之笑曰：“此儿福禄过其父。”，及上起还宫，尽留内乐，谓高力士曰：“此一殿有三天子，乐乎哉。”，[唐]玄宗李隆基（685～762）遂与太子[唐]肃宗李亨（711～762）畅饮。

非佳酒也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好神仙，往往诏郡国征求奇士送诣京师，有张果（618～735）者，武则天（624～705）时闻其名不能致，[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亟召之，乃与使谐至，其所为变怪不测，又有邢和璞（? ～732）者，善算星术，视人投算而能究知善恶寿夭，[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使算张果（618～735），茫然莫知甲子。又有师夜光禅师（? ～737）者，著视鬼，复召张果（618～735）与坐，密令师夜光禅师（? ～737）视之，师夜光禅师（? ～737）进曰：“张果（618～735）今安在？原得见之”，而张果（618～735）坐于[唐]玄宗李隆基（685～762）前久矣，师夜光禅师（? ～737）移莫能见。[唐]玄宗李隆基（685～762）谓高力士（684～762）曰：“吾闻奇士至人，外物不能败其中，试饮以堇汁无苦者，真奇士也。”，会天寒甚，乃使以汁进张果（618～735），张果（618～735）遂饮尽二巵，隐然如醉，顾使者曰：“非佳酒也。”，乃寝顷之取镜，视其齿已尽焦，且黧矣，命左右取铁如意以击齿，齿尽坠，而藏之于袋，乃怀中出神药，色微红，传于坠齿中，复寝，久之视镜，齿皆生矣，而粲然洁白，乃语不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