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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故里文物考
王正鹏(土家族)/文/摄影
【独立考古学者王正鹏】公元2005年11月25日,韩国“江陵端午祭”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后,我在著名文学大师老舍的儿子舒乙家中谈起屈原的江陵端午祭、汨罗端午祭、姊归端午祭之事时,很想告诉舒乙先生屈原故里在我的家乡张家界市境内,由于舒乙先生参观过江陵端午祭,他给我介绍了江陵端午祭的盛况,我话到嘴边没有说出。
按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意思“端午祭”就是韩国的,那么屈原故里是韩国吗?不是。
屈原故里在澧水的大庸县,这是史籍和文物在说。
与屈原相关的有“五月五日”“姊”“澧水南北岸”“澧水二尉岩”密切相关的名词解释,和地埋位置注释,及风俗习惯注释。
【东汉】武陵郡太守应奉(153~164)在任。永兴元年(公元153年)应奉拜武陵太守,有威恩,为蛮夷所福。延熹七年(公元164年)从军骑将军冯绲征武陵蛮。应奉撰《风俗通》:“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者,辟兵及鬼,令人不病温。又曰:亦因屈原,一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朱索。又有条达等织组杂物,以相赠遗。”。
【东汉】武陵郡太守应奉儿子泰山太守应劭(153~196)撰《风俗通义》:“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者,辟兵及鬼,令人不病温。又曰:亦因屈原,一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朱索。又有条达等织组杂物,以相赠遗。”。(《孝经援神契》云:仲夏始出妇人染练,或有作务。《玉烛宝典》云:此节备儗甚多,其尚矣。又曰:日月星辰鸟兽之状文绣金缕帖画,贡献所尊,古诗云:绕臂双条达是也。)
【南北朝·梁】吴均(469~520)撰《续齐谐记》:“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每至此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汉建武中,长沙欧回,见人自称三闾大夫,谓回曰:‘尝见祭甚善,但常患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可以练树叶塞其上,以五彩丝约之,此二物蛟龙所惮也。’回依言,后乃复见感之。”。今人五日作粽子,带五色丝及练叶,皆是汨罗之遗风也。
【南北朝·梁】宗懔(501~565)撰《荆楚岁时记》:“五月五日,西人并蹋百草,今人又有斗百草之戏。”。又曰:“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汨罗日,伤其死所,并命舟楫以拯之,舸舟取其轻利,谓之飞凫。一自以为水军,一自以为水马。州将及土人悉临水而观之。”。
【西汉】汉武帝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荆州刺史撰《荆州图经·澧水南北岸》:“屈原之乡里,原既流放,忽然归,乡人喜悦,因名南岸曰归乡岸。原有姊闻原还,亦来归,责其矫世。乡人又名其北岸曰姊归岸。”。
【东汉】荆州刺史王睿(?~190)撰《荆州图·澧水南北岸》:“屈原之乡里,原既流放,忽然归,乡人喜悦,因名南岸曰归乡岸。原有姊闻原还,亦来归,责其矫世。乡人又名其北岸曰姊归岸。”。
【南北朝·宋(420~479)】刘澄之撰《荆州图记·澧水二尉岩》:“澧阳县西潭口里,澧水之南岸有白石双立,状人形,高各三十丈,周围等四十丈。古之相传,昔有充县尉与零陵尉共论疆域,因相伤害,化为此石,即以为二县界,首东标零陵,西碣充县。充县废省,今临澧县别地也。”。
【南北朝·北魏】郦道元(466~527) 撰《水经注·澧水二尉岩》曰:澧水自县东径临澧、零阳二县故界。水之南岸,白石双立,厥状类人,高各三十丈,周四十丈。古老传言,昔充县尉与零阳尉并论封境,因相伤害,化而为石,东标零阳,西揭充县。充县,充县废省,充县废省,临澧即其地,县即充县之故治,临侧澧水,故为县名,晋大康四年(公元283年)置。
【东周春秋】左丘明(公元前556年~公元前451年) 撰《春秋左氏传》:“十三年春(公元前699年)楚屈瑕伐罗,大败之。莫敖缢于荒谷。”。屈瑕(公元前763年~公元前699年):楚武王熊通(公元前740年~公元前690年在位)之子,芈姓,熊氏,名瑕,公元前740年熊瑕被封于屈邑,其后代为屈氏,为屈姓先祖。大诗人屈原是其后裔。曾担任楚国最高官职“莫敖”,故史称“楚莫敖”。楚武王四十年(公元前701年),楚武王为分化汉江以东诸国,遣莫敖屈瑕领兵东行,以期与贰、轸两国会盟。楚武王四十一年(公元前700年),武王欲问绞与郧全谋袭楚之罪,兴兵代绞。主帅仍为屈瑕。此役情况明了,任务单纯,而且是以石击卵,屈瑕指挥自如,绞被迫为城下之盟。鲁桓公十三年(公元前699年)春季,楚国的屈瑕进攻罗国,罗国和卢戎的军队从两边夹攻楚军,把楚军打得大败。莫敖吊死在荒谷。
根据古籍很明显的知道了屈原故里在大庸后,开始寻找屈原先袓熊瑕(屈瑕)封地屈邑,屈瑕至屈庸共计460年,在大庸的屈邑故里留下了大量的文物遗迹,有三闾大夫祠、屈邑巷、三座石桥、种植兰花的花园、屈公渡、归乡岸渡、姊归岸渡、驿道、屈原庙、屈原悬棺墓等等。
屈原在汩罗其先祖屈瑕吊死处凭吊后,投汩罗江而死。之后屈原的姊用赶尸法将屈原尸体赶回,安放在姊归岸顶悬崖上。
屈原(公元前353年~公元前278年),庸国国王伯庸太子、楚国左徒、三闾大夫,楚辞创立者。,楚宣王十七年(公元前353年)正月二十三日寅时生,父为末代庸国国王伯庸,母名修淑贤,屈原夫人昭碧霞,生女小媭(即女媭),生子平平。周慎靓王二年(公元前319年),任楚怀王左徒。周赧王元年(公元前314年),被罢黜左徒之官,任三闾大夫之职。周赧王十一年(公元前304年),屈原流放汉北(汉江以上,今南阳西峡、淅川一带)。公元前298年,屈原回归大庸故里归乡岸。周赧王十九年(公元前296年),被罢黜三闾大夫之职,屈原流放江南。周赧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94年)到周赧王三十六年(公元前279年),屈原第二次被流放到南方的荒僻地区。屈原创作了《离骚》1篇,《天问》1篇,《招魂》1篇,《九歌》11篇,《九章》9篇,《远游》1篇,《卜居》1篇,《渔父》1篇。周赧王三十五年(公元前280年)四月甲寅日(十一日)司马错灭庸国,并灭屈庸家族,屈氏子孙四散,周赧王三十五年(公元前280年)五月庚子日(二十八日),屈氏子孙复庸国。周赧王三十七年(公元前278年)五月五日,屈原因国破家亡而投汩罗江而殁,终年75岁,后由赶尸人赶回,用悬棺方式葬法葬于姊归岸岩顶端。
周赧王三十五年(辛巳,公元前280年)四月甲寅日(十一日),△秦使司马错发陇西兵,由蜀 (今四川) 攻楚黔中郡 (今湘西及黔东北,楚威王时置郡),伐庸国(屈原父亲屈庸战死投万人坑)拔之。周赧王三十五年(辛巳,公元前280年)五月庚子日(二十八日),为楚收复。
屈原的文化,除了《楚辞》以外,还包含了风水学文化、巫祝文化、傩愿文化、系五彩绳文化、粽子文化、曲戏文化、建筑文化。
附:
【西汉】司马迁(公元前145年~公元前90年)撰《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熊槐(公元前374年~公元296年)左徒。博闻彊志,明於治乱,娴於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
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稾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微,其志絜,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絜,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蝉蜕於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爵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屈平既绌,其後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惠王患之,乃令张仪详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绝齐,秦原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怀王贪而信张仪,遂绝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怀王。怀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於丹、淅,斩首八万,虏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汉中地。怀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於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
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而设诡辩於怀王之宠姬郑袖。怀王竟听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平既疏,不复在位,使於齐,顾反,谏怀王曰:“何不杀张仪?”怀王悔,追张仪不及。
其後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未。
时秦昭王与楚婚,欲与怀王会。怀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毋行。”怀王稚子子兰劝王行:“柰何绝秦欢!”怀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绝其後,因留怀王,以求割地。怀王怒,不听。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於秦而归葬。
长子顷襄王熊横(公元前329年~公元前263年)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怀王入秦而不反也。
屈平既嫉之,虽放流,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柰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怀王之终不悟也。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怀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於郑袖,外欺於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泄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
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
屈原至於江滨,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温蠖乎!”
乃作怀沙之赋。其辞曰:
陶陶孟夏兮,草木莽莽。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旬兮窈窈,孔静幽墨。冤结纡轸兮,离愍之长鞠;抚情效志兮,俯诎以自抑。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由兮,君子所鄙。章画职墨兮,前度未改;内直质重兮,大人所盛。巧匠不斫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幽处兮,蒙谓之不章;离娄微睇兮,瞽以为无明。变白而为黑兮,倒上以为下。凤皇在笯兮,鸡雉翔舞。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夫党人之鄙妒兮,羌不知吾所臧。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怀瑾握瑜兮,穷不得余所示。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诽骏疑桀兮,固庸态也。文质疏内兮,众不知吾之异采;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牾兮,孰知余之从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故也?汤禹久远兮,邈不可慕也。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彊;离湣而不迁兮,愿志之有象。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含忧虞哀兮,限之以大故。
乱曰:浩浩沅、湘兮,分流汩兮。脩路幽拂兮,道远忽兮。曾唫恒悲兮,永叹慨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怀情抱质兮,独无匹兮。伯乐既殁兮,骥将焉程兮?人生禀命兮,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馀何畏惧兮?曾伤爰哀,永叹喟兮。世溷不吾知,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兮,愿勿爱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将以为类兮。
於是怀石遂自沉汨罗以死。
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後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
自屈原沉汨罗後百有馀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
贾生名谊(公元前200年~公元前168年),雒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於郡中。吴廷尉为河南守,闻其秀才,召置门下,甚幸爱。孝文皇帝初立,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常学事焉,乃徵为廷尉。廷尉乃言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
是时贾生年二十馀,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诸生於是乃以为能,不及也。孝文帝说之,超迁,一岁中至太中大夫。
贾生以为汉兴至孝文二十馀年,天下和洽,而固当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兴礼乐,乃悉草具其事仪法,色尚黄,数用五,为官名,悉更秦之法。孝文帝初即位,谦让未遑也。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国,其说皆自贾生发之。於是天子议以为贾生任公卿之位。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乃短贾生曰:“雒阳之人,年少初学,专欲擅权,纷乱诸事。”於是天子後亦疏之,不用其议,乃以贾生为长沙王太傅。
贾生既辞往行,闻长沙卑湿,自以寿不得长,又以適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其辞曰:
共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沈汨罗。造讬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罔极兮,乃陨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伯夷贪兮,谓盗跖廉;莫邪为顿兮,铅刀为铦。于嗟嚜嚜兮,生之无故!斡弃周鼎兮宝康瓠,腾驾罢牛兮骖蹇驴,骥垂两耳兮服盐车。章甫荐屦兮,渐不可久;嗟苦先生兮,独离此咎!
讯曰:已矣,国其莫我知,独堙郁兮其谁语?凤漂漂其高遰兮,夫固自缩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弥融爚以隐处兮,夫岂从螘与蛭螾?所贵圣人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羁兮,岂云异夫犬羊!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辜也!离九州而相君兮,何必怀此都也?凤皇翔于千仞之上兮,览德煇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徵兮,摇增翮逝而去之。彼寻常之汙渎兮,岂能容吞舟之鱼!横江湖之鳣鱏兮,固将制於蚁蝼。
贾生为长沙王太傅三年,有鸮飞入贾生舍,止于坐隅。楚人命鸮曰“服”。贾生既以適居长沙,长沙卑湿,自以为寿不得长,伤悼之,乃为赋以自广。其辞曰:
单阏之岁兮,四月孟夏,庚子日施兮,服集予舍,止于坐隅,貌甚间暇。异物来集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筴言其度。曰“野鸟入处兮,主人将去”。请问于服兮:“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菑。淹数之度兮,语予其期。”服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意。
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变化而嬗。沕穆无穷兮,胡可胜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彼吴彊大兮,夫差以败;越栖会稽兮,句践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傅说胥靡兮,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远。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错缪相纷。大专槃物兮,坱轧无垠。天不可与虑兮,道不可与谋。迟数有命兮,恶识其时?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知自私兮,贱彼贵我;通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徇财兮,烈士徇名;夸者死权兮,品庶冯生。怵迫之徒兮,或趋西东;大人不曲兮,亿变齐同。拘士系俗兮,攌如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或或兮,好恶积意;真人淡漠兮,独与道息。释知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己。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氾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浮;德人无累兮,知命不忧。细故慸兮,何足以疑!
後岁馀,贾生徵见。孝文帝方受釐,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久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居顷之,拜贾生为梁怀王太傅。梁怀王,文帝之少子,爱,而好书,故令贾生傅之。
文帝复封淮南厉王子四人皆为列侯。贾生谏,以为患之兴自此起矣。贾生数上疏,言诸侯或连数郡,非古之制,可稍削之。文帝不听。
居数年,怀王骑,堕马而死,无後。贾生自伤为傅无状,哭泣岁馀,亦死。贾生之死时年三十三矣。及孝文崩,孝武皇帝立,举贾生之孙二人至郡守,而贾嘉最好学,世其家,与余通书。至孝昭时,列为九卿。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长沙,观屈原所自沈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服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