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吃茶去

王正鹏(土家族)/文/摄影

    “吃茶去”，本是赵州从谂和尚(778～897）的一句口头禅，后人美其名从谂和尚得“茶禅一味”佛法。

    张家界乡下人“吃茶去”，不得赵州和尚的味，是姑娘家（土家语：意为未出嫁的女人）大了放人家（土家语：意为相亲）请亲戚把关的私密法，是请有头有脸的家公（土家语：意为外公外婆）舅爷、姑儿（土家语：意为姑父姑母、姑父姑母的儿女）佬俵一起去吃。先前，舅家幺佬俵放人家时，舅爷来我们家请我们家到他家“吃茶去”，这半生中只吃过一次私密法儿的“吃茶去”吃茶法。这种“吃茶去”吃茶法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吃茶，坐不敢乱动，又不得茶吃，还要板起个脸盯着男方的家人斜看。弄得别人手脚不知放在什么地方好，自己也似上了刑场一样。

    楚人吃茶，缘于医病；江浙人吃茶，缘于议事；北人吃茶，缘于唠嗑。各个地方的人吃茶自有法度，外人是学不来的。

    茶有苦甘，其功效不一样，当分清饮用，不能乱来。清热、解毒、消暑、消食、去肥腻、利水、通便、袪痰、袪风解表、除瘙痒、易生津、益气力、益延年增寿、明目等，不是一个地方的茶就可以代替的。土地含砷、硫磺之茶叶，不宜饮用；土地含硃砂、硒之茶叶，可以益延年增寿、明目、袪痰、袪风解表、除瘙痒等；土地含金之茶叶，可以壮气力等。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当喝阳崖阴林紫色茶叶为上，绿色次之。泽州、易州、幽州、檀州者所产茶叶，为药无效，不易食用。

   摆吃茶水之先，当祀五神。何为五神？茶圣陆羽，茶神裴汶，茶仙卢仝，茶贤颜真卿，茶谏袁高是为五茶神，或为五个茶宠物。茶圣陆羽居中，其余茶神分列两旁。头泡茶先从茶贤颜真卿淋起，最后落于茶谏袁高身上。茶神裴汶置壶，茶仙卢仝置杯，各有讲究。水从茶贤颜真卿笔下来，落从茶谏袁高座下去。

    吃茶当思茶贤颜真卿刚烈劲节，《竹山堂连句》一出，始知陆羽《茶经》圣名。吃茶当思茶农苦，莫把卢仝作仙名。吃茶当吃忠茶、吃益茶，三两个人，似小女子盼恩爱的吃法，媚而不俗，娇而藏刚。水色清，香味足，叶有趣，杯有韵，是乃平生吃茶第一法度也。

    桃花树下吃茶，点点腓红落于盏上，水若二八佳人吐蕊；竹林丛中吃茶，萧萧呤呤，水若百卷长画；桂花树下吃茶，若红粉佳人拂风而来，水带桃花，暑气、倦气一拂而下。

    走，到牧羊冲吃茶去，看猿人四肢不泛；走，到云朝山吃茶去，听船子和尚把渔鼓儿说下；走，到四十八寨荣岩宫吃茶去，观朱由桢把皇袍儿脱掉换上袈裟。人生百味，坐吃一杯茶，一切放下。